“我在,你是哪位?”李安瑞聽到門外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剛剛懸起來的心又稍微放了下來。
“我是民委會的,請開一下門,”程麗英有些奇怪自己要找的這個姑娘爲什麽大白天的把自己關在屋子裏。
見不是和範翔有關的人,李安瑞松了一口氣,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然後又深呼吸了幾下調整調整情緒。
“你好,”門打開了,程麗英看到門裏站着一個眼睛有些紅腫的女孩,心裏微微有些詫異。
“你找我?”李安瑞注意到程麗英眼中露出的一絲異樣,她趕緊低下頭,目光盯着自己的腳背。
“我叫程麗英,民委會的姜主任讓我來你,有點事需要你去一趟民委會,”程麗英笑了笑,見李安瑞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便關切的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有困難找民委會就沒錯了。”
“謝謝你,我還好,”程麗英的話讓李安瑞心裏感覺到溫暖,同爲女性的關系,李安瑞對她也沒有什麽防備。
“姜主任找我有什麽事嗎?”李安瑞問道。
“應該是吧,不過我不太清楚,他也沒和我說,隻讓我來喊你去一趟民委會,”程麗英見李安瑞有些忐忑,以爲她是怕去見大領導,“沒事的,姜主任人很好,而且也很好說話。”
“嗯,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李安瑞說着回到屋子裏将上工時穿在外面的衣服換下來,換了一套素色的外衣。她關好門之後,就跟着程麗英一路朝民委會而去。
一路上程麗英和她閑聊起來,她看得出這個女孩的生活很清苦,但是生活習慣卻很好,而且人也很有涵養。
“你之前是在生産科的工廠工作嗎?”程麗英有些好奇,雞籠山初創之際,像這樣有知識有涵養的人正是很多崗位所需要的,特别是李安瑞還是女性,一些窗口型崗位最需要的就是她這樣的人。來之前程麗英就爲姜治華查過李安瑞的登記信息,雖然知道她是工廠的工人,但是對于這個女孩被分配去工廠的原因還是有些好奇。
聽到生産科這三個字,李安瑞的身體微微一顫,範翔那醜陋的嘴臉又浮現在她的腦海裏。經曆過辦公室那一幕之後,範翔以及生産科的一切都仿佛變成了她的噩夢。
“嗯,”李安瑞點了點,用細弱蚊蠅的聲音應了一句。
“真是難爲你了,”程麗英心裏爲李安瑞有些惋惜,覺得這個姑娘被安排到生産第一線實在是浪費人才。她已經打定主意,等有機會就跟姜治華推薦下李安瑞,看能不能把她要過來安排在民委會上班。
聽到程麗英的這句“真是難爲你了”,李安瑞心裏突然一酸,眼淚差一點又落了下來。她努力的控制住情緒,隻是搖着頭苦笑了一下。
兩人一路來到民委會的辦公樓前,程麗英将李安瑞送到二樓的樓梯那,“姜主任在前面的辦公室裏,你徑直走過去敲門就可以,我先回去忙去了。”
“有困難,找民委會,”程麗英見李安瑞有些忐忑,又笑了笑拍了下她的胳膊,“去吧。”
李安瑞朝她感激地點了點頭,程麗英的話讓她感覺好了很多,女孩在雞籠山這裏沒什麽親人,之前認識的朋友像王近喜他們也已經犧牲了,平日裏除了劉嘉俊之外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人,所以有時候來自陌生人的一句關懷也能讓她感動很久。
李安瑞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請進。”聽到門内傳來聲音,李安瑞輕輕地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屋裏正對着門的桌子前坐着一位面向略顯富态的中年人,他看到李安瑞站在門口,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進來。
“門關一下,”姜治華說道。
李安瑞點了點頭,進來之後将門關上,姜治華的聲音很平和,但是她的心裏卻十分忐忑。
李安瑞走了進來,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姜治華找自己有什麽事。
“坐吧,”姜治華朝沙發上指了指,然後自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
見姜治華背對着自己正望向窗外,好一陣過去了什麽話也不說,李安瑞在沙發上如坐針氈,她朝四周張望了下,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過了良久,姜治華才轉過身來,他的目光落在李安瑞臉上,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她的神情。
“姜主任,您找我來是有什麽事嗎?”李安瑞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找你來的确有事,”姜治華點了點頭,他盯着李安瑞的眼睛,“生産科的範科長昨天夜裏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襲擊,我們懷疑這件事和你有關。”
李安瑞沒想到姜治華開口就提到這個事情,剛才過來的時候,程麗英的話讓她剛剛放下了戒備,這下子李安瑞就有些慌神了。
“範科長……範科長遇襲?”李安瑞趕緊掩飾住自己的慌張,不過她剛才流露出的神情并沒有逃過姜治華老練的眼光。
“是的,你也不用裝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姜治華通過李安瑞剛才臉上那一閃而逝的驚慌,心裏已經有幾分明了,“範科長之前就留意到你和不明身份的人在來往,昨天晚上他悄悄跟蹤你去了山腳下,結果人就在那出了事情。”
“範科長是雞籠山的幹部,他現在出了事情,你肯定逃脫不了嫌疑,不過我查過你的情況,你來雞籠山的時間也不短,我相信你是讓有心之人所蒙蔽,而被這些危險分子利用。”
“我沒有,”李安瑞分辨道,“範科長他……他……。”
李安瑞急了,姜治華的話句句直指要害,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招架,情急之下隻得将範翔對自己圖謀不軌的事說了出來,“範科長他一直在騷擾我,今天上午在生産科的辦公室裏,他還想……還想侵犯我。”
李安瑞的眼睛紅了起來,想到上午發生在辦公室裏的事,心裏滿滿地都是無力感。
“哦,還有這樣的事?”姜治華故作驚訝道。
“不過據我對範科長的了解,他可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這樣的人,你可不要信口開河,故意污蔑我們雞籠山的好幹部,”姜治華心中暗自笑道,心想這個李安瑞還是太嫩了。上午範翔幹出的事其實已經被不少人看到,他想隐瞞的話絕對隐瞞不了。隻要李安瑞能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将事情捅到黃雄軍那邊,那範翔肯定就會很被動,以黃雄軍的性格來說,這位軍人出身的漢子是最見不得傷害婦女兒童的事件,他準許雞籠山出現紅燈區,目的就是要減少避難所内部這類傷害婦女和兒童的案件,如果發現範翔身爲幹部卻帶頭做出這樣的事情,那黃雄軍少不得要給他一些顔色瞧瞧。
如今李安瑞并沒有去黃雄軍那裏告狀,她人現在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姜治華十分清楚這個姑娘已經失去了翻身的機會,這頂勾結外人襲擊雞籠山幹部的大帽子扣下去,她不死也得脫層皮。
當然這是對其他人來講,對于李安瑞,姜治華還不打算傷害她,因爲她是範翔看上的人,而姜治華需要拉攏範翔。
人之後他會完好的交給範翔,至于範翔怎麽去處理就不關他的事了。
看着挺好的一個姑娘不久就會落到範翔的手裏,姜治華的心裏還有一些可惜,不過他是想做大事的人,這點小情緒轉瞬之間就被掐滅在心裏。
“我說的是真的,當時門外很多人都看到了,”李安瑞的眼淚流了下來,她上午遭受的屈辱許多人都看在眼裏,如今見姜治華卻幫範翔說話,竟然還說自己污蔑雞籠山的幹部。這種颠倒黑白的說法讓李安瑞氣急,但是單純的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是嗎?可是我已經派人去生産科問過,并沒有人提到過你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