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而且因爲在水裏長時間浸泡的緣故,皮膚不僅顯得有些蒼白,而且十分冰冷,僅有掌心還能感覺到些許熱量。
扶住他的時候李安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弄濕了,她用盡全力好不容易将這名男子拖到岸邊的石頭旁,陽光已經照了過來,灑在男子的身上,他的眉頭微微地動了下。
“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李安瑞望着他因爲體溫降低的緣故而稍顯蒼白的嘴唇,心裏十分擔心。她想了想,接着轉身就朝自己住的地方跑去。
劉嘉俊慢慢的蘇醒過來,身體在陽光下恢複了一些暖意,他打量了下周圍,發現自己正靠在河邊的一塊石頭旁。岸邊有幾個抓魚的籠子,裏面已經有一些魚兒在遊動,隻是附近沒有看見一個人影。
稍微挪動了下身體,不過下一刻他就被疼痛感包圍起來,腦後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是一陣一陣的疼痛讓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右手胳膊的位置已經腫了起來,劉嘉俊這才回憶起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
刺殺失敗了,而且他自己也傷得不輕。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隻見掌心裏空空如也。
“鷹刃”不見了!
回過神來的劉嘉俊掙紮着想要站起來,他急着要去河裏找他的兩把匕首。結果等他剛剛勉強支撐起身體時,身後的一個聲音突然将他給喊住。
“哎,你站起來幹嘛,快點坐下來,你受了傷,别亂動。”聽聲音劉嘉俊判斷出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他扭過頭去,看見一個小巧的身影正朝自己這邊跑了過來。
女孩穿着一件素白色的粗布衣服,這套穿着和她的氣質極不相稱。劉嘉俊第一眼望過去時,就感覺她有一種江南水鄉的小家碧玉氣質。女孩的樣貌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大小,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讓她顯得有些嬌小,眉目靈動間卻難掩那出衆的氣質。
李安瑞朝他跑了過來,靈巧地跳過橫在前面的那截斷了的木橋,雙腳穩穩地落在地面上,她手裏抱着一套衣服來到劉嘉俊身邊。
“給,你正好醒了,就先把衣服換上吧,要是着涼了就麻煩了,我沒有多的票券可以去買藥。”李安瑞把手裏的衣服遞到劉嘉俊面前,“這是我爸爸留下來的一套衣服,你先試試看合不合身。”
“你快一點啊,我去那邊先回避一下,”李安瑞說完就朝另一邊的林子後面跑去,卻忘了劉嘉俊的胳膊受了傷,自己換衣服的話可能會有些不便。
接過女孩遞過來的衣服,劉嘉俊打消了向她詢問匕首下落的念頭。他能感覺得出這個女孩的心地十分善良,貿然找她問起匕首的話,劉嘉俊擔心會吓到她。
嘗試着換下粘在身上的冰冷的衣服,劉嘉俊感覺還行,雖然有傷在身,但是他也不是普通人,四肢本身就比一般人要靈活。
“換好了,”劉嘉俊朝林子後面喊道,不一會就見那邊轉出一個素白色的身影。
“謝謝你,”劉嘉俊感激地說道,他将換下的衣物在石頭上攤開,讓陽光曬一曬。
“不用謝,當初我也是被人救下來帶到這裏的。”李安瑞笑着說道,她的笑容很好看,而且臉上落着陽光,兩顆小虎牙露了出來,顯得十分可愛。
“這裏是哪?”劉嘉俊問道。
“這裏是雞籠山避難所,到了這裏你就不用擔心了,有軍隊保護我們。”李安瑞的話本是想讓劉嘉俊放寬心,結果沒想到面前的男子卻突然露出一絲驚愕的神色。
不過劉嘉俊馬上咳嗽了幾聲,旋即就掩飾過去。
“你是不是着涼了,”李安瑞關切地問道。
“有可能吧,不過不用擔心,我身體很好,”劉嘉俊朝她點了點頭,“是你救了我吧?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李安瑞,平安的安,祥瑞的瑞,你叫我小安就好了,”李安瑞說着又轉過頭觀察了下河岸邊安裝好的網籠,見裏面已經有了一些魚,心裏也稍微輕松下來。
“我叫劉嘉俊,嘉年華的嘉,英俊的俊,”劉嘉俊也朝那幾個網籠望去,“你怎麽在這裏抓魚?”
“這是生産科安排給我的工作,避難所的每一個人都需要通過勞動去換取食物和生活物資,這裏沒有人能夠不勞而獲。”李安瑞說完又擔心劉嘉俊會有壓力,便寬慰他道,“你受了傷,可以先休養一段時間。吶,雖然生病的話,我沒有票卷去買藥,但是隻是多一個人吃飯那還是沒有問題的。等你傷好了後,自己也去找份工作,再慢慢掙票券還我吧。”
“對了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路上遇到了壞人嗎?”李安瑞的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有些好奇地問道。
劉嘉俊想了想,接着點了點頭,“聽說這裏有個避難所,我就趕了過來,路上被人搶走了所有的東西。”
聽到劉嘉俊的遭遇和自己當初一樣,李安瑞不由得有些同病相憐起來,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近了不少。她又想到了死去的父母,眼眶不知不覺中已經紅了起來,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滴在了她胸前的粗布衣服上。
劉嘉俊見面前的女孩突然毫無預兆般就低着頭流下淚下,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麽了?”
“我沒事,”李安瑞擦了擦眼淚,有些勉強地朝劉嘉俊擠出一絲笑容,“我隻是想起了當初的時候,自己也遇到了和你一樣的情況,我們的東西被搶走了,我的父母也死了。”
看着李安瑞微微發紅的眼眶,聽她平淡的講出之前的遭遇,劉嘉俊的心卻平靜不下來,那裏仿佛有隻手揪了一下,扯得他有點透不過氣來。
突然他的肚子不争氣的“咕噜咕噜”叫了起來,李安瑞聽到這個聲音之後也破涕爲笑,劉嘉俊的臉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紅色。
“隻記着給你拿衣服,忘了給你拿吃的,”李安瑞盯着網籠裏的魚兒,歎了口氣道,“不過家裏隻有一些面條,也沒有别的吃的了。”
“這樣吧,你等我一下,”李安瑞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我去給你找點野果子來。”
劉嘉俊正要喊住她說不用了,右手剛擡起來時胳膊那裏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嘴裏“嘶”了一聲,倒了一口涼氣。
“你沒事吧,”李安瑞卡看到劉嘉俊剛才的表情有些痛苦,神色中滿是關切。兩人有着同樣的遭遇,李安瑞無形之中也不由得對他多了幾分關心。
“我沒事,剛才隻是不小心扯到了受傷的地方,”劉嘉俊搖了搖頭,“你注意安全,有危險就喊我。”
“這裏能有什麽危險,早就被我們的戰士給篩查過幾次了,你就放心吧,不要亂動哈,”李安瑞再三叮囑過劉嘉俊之後,身影就消失在林子裏。
劉嘉俊的左手摸到右側的肩膀處,他已經知道這個位置在和伍武的對決中脫臼了,不過剛才他自己試了下,骨頭似乎沒有什麽大問題。他開始嘗試讓脫臼的地方複原,這個活他很有經驗。
做爲一個殺手,劉嘉俊也是人體學方面的專家,他熟悉人身上各個部位以及髒器的特點,對于每一塊骨頭的位置和作用也了如指掌。
随着他喉嚨間發出的一聲悶哼,肩膀處脫臼的位置已經被成功複原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隻需要将胳膊用一條帶子挂在脖子上,不怎麽去動它就好。傷筋動骨的事要徹底養好不是一天兩天就行,劉嘉俊對于這一點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除非能用到他放在自己别墅中的一些特制傷藥。
“這裏就是雞籠山,”想到剛才李安瑞告訴自己的情況,劉嘉俊對這處避難所又有了一些想法,“那些人會不會也在這裏呢?”
之前從衛星地圖上劉嘉俊就已經了解到柳茵酒店距離雞籠山很近,兩者之間的距離僅有四五公裏,而且昨天晚上他們遭遇的位置是在柳公堤上,那裏離雞籠山還要更一些。
“那些人一定就在這裏,”從概率學的角度來分析,劉嘉俊立刻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那就是還有機會,任務并沒有失敗,遊隼還是遊隼,”劉嘉俊捏緊了拳頭,柳公堤上功虧一篑之後心裏有多麽不甘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過沒有了“鷹刃”,他的心裏突然又失落起來。
這對匕首陪伴過他很長一段時間,從他成名之前一直到現在,劉嘉俊每一次出任務都會把它們帶在身上。這一次它們卻不知去向,隻剩下和衣服一起擺在石頭上晾曬的刀鞘。
劉嘉俊走了過去,用衣物将刀鞘遮擋起來。
“所有的人都不足爲懼,唯一的障礙就是那名擅長詠春拳的中年男人,”劉嘉俊不知道伍武的名字,但是對他的樣貌印象十分深刻。每當劉嘉俊想起伍武的樣子,腦海裏就浮現出吳秀波的臉。
“不去當明星真的可惜了,”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不知道是劉嘉俊對自己說的,還是對伍武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