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策在心裏歎了口氣,暗道,還好自己早有準備。
這些種植違禁品的家夥,是叢林裏最危險的人物。反正他們被抓住了也是一死,開不開口都是死,不可能供出幕後老闆的。
而且,他們見沒見過幕後的老闆都是一回事。
洪烈搖搖頭,便拉着馮天策和葉琳娜離開了此地。不多時,身後傳來陣陣的慘叫聲,但最終也沒有得到想要的口供。
“哎,葉琳娜你給蘇占托先生打電話吧,盡量把這裏的情況說的仔細一些。”
馮天策也有點無奈,隻好先讓葉琳娜給蘇占托打電話彙報。
蘇占托剛開始聽到保護基地在巡查東南山脈的時候,發現有人種植違禁品,還沒當回事。但聽到此事有可能會牽扯到親王殿下名下的種植園,才引起了警惕。
“葉琳娜,你讓洪烈晚一個小時再向軍方彙報。剩下事情你别管了,到時候會有人接手這個案件的。”
蘇占托急匆匆的挂了電話,馬上緊急約見親王。
一個小時後,洪烈打電話向上級彙報了這次行動。畢竟發生了交火,己方有幾人輕傷,而匪徒死傷慘重。不彙報是不可能的。
幾乎同時,蘇占托的電話也打給了葉琳娜。
等葉琳娜放下電話,馮天策看到她的臉色不大好看。就問了句:“有什麽變故嗎?”
“蘇占托先生說,這個種植園八年前親王就轉讓給了一名泰國商人。這個泰國人和王室有着很淡的一絲血緣關系,所以才騙取了親王信任,得到了這片山林。
先生還說,種植園早就轉到了泰國人的名下,這事兒牽扯不到親王殿下。另外,剛剛得到的消息,那個泰國人已經知道了咱們攻占峽谷的消息,二十分鍾前被人發現他在金邊的寓所内服毒自殺了......”
葉琳娜将蘇占托的話語複述了一遍,然後猛地甩甩頭發,像是要強迫自己不去想一些疑惑。
馮天策聽完,目瞪口呆,他覺得自己與親王殿下他們相比,簡直純潔的像一個豆蔻初開的少女。
那一片花田爲什麽會少了三分之一?實際上那是馮天策動的手腳。
在洪烈下達攻擊命令前十分鍾,他把那一部分違禁植物交換到了空間裏,而交換出來的卻是野草。反正下午的峽谷本來也多霧,交換的過程根本就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原本他打算,找機會再把這些違禁植物給弄到種植園去的。反正栽贓也好,還是什麽也好,總之不能放過幕後的老闆。
可誰知道,他的後手還沒用上,種植園的老闆就自殺了。而且,他分明記得薩梧縣長說過,種植園一直都挂在親王的名下,雙方隻是簽了一個轉讓協議而已。
但剛剛蘇占托打來電話卻說,種植園早已和親王沒了關系,産權手續也早都辦了轉移。
可見,就是在之前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内,發生了多麽戲劇性的變化。他相信,現在即便是去查種植園的産權證明,也必定是寫着泰國人的名字。
“嘿嘿,真狠!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還要找時間去給種植園栽贓。其實,也不能說是栽贓,隻是坐實種植園老闆的犯罪事實而已......哎,政客!了不起......”
馮天策感慨不已,覺得自己又長了見識。
“走了,馮!這裏有洪烈盯着就成,稍後警察總局會接手這個案件。”
葉琳娜不想再呆在這裏,拉着馮天策準備先行離開。而洪烈還一時走不開,不過上級已經口頭上進行了表彰,估計這一次洪烈又可以立功受獎了。
馮天策點點頭,就和葉琳娜走出了峽谷。
通向密林的那條路,在馮天策的建議下已經豎立起警示牌。因此,他和葉琳娜乘坐的全地形車從種植園那邊繞到了三号林場。
“老闆,葉琳娜小姐,你們好。”阿賓見到二人從車上下來,就跑過來問候了一句。“受傷的那三個家夥在醫院裏做完了檢查,沒啥大問題,估計很快就能出院了。”
“嗯......出院了之後就接受懲罰吧,半年打雜,一天都不許少。另外,你可以告訴他們三個,毆打他們的人也沒什麽好下場,那些人不是死了就是已經被捕,罪名是非法種植違禁品。”
馮天策笑笑,覺得還是應該給手下的人打打氣,便随口透露了幾句。反正隔壁種植園的事情,也隐瞞不了幾天,過些日子大家還是會知道的。
“啊?這可真是報應不爽哦......老闆,你忙着,回頭我就打電話告訴他們三個家夥。嘿嘿,估計他們聽到這個消息,傷病立馬就能好。”
阿賓屁颠屁颠的跑開了,看他樂呵呵的樣子就知道,他是急着去和工人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馮,你還真會控制人心呢。也是,誰都願意跟着一個能爲自己人做主的老闆。你看那邊,是斯克楊的蜂鳥吧?我這會兒不想回基地去,要不然咱們去你的石堡喝酒,你說呢?”
葉琳娜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搞得馮天策都不好意思拒絕她。
夜晚。
馮天策和葉琳娜喝了一壇窖藏茅台,外加半箱啤酒。下酒菜就是烤制好的半隻野山羊,以及幾把烤香蕉。
“馮,你說到底什麽才是正義?”
葉琳娜醉眼朦胧,終于道出了自己心裏的疙瘩。
“正義?怎麽說呢,反正我理解的,這世上是沒有絕對的公平正義的。從某個角度來說,正義可分爲程序正義和結果正義,對我來說,隻要結果不問過程也是可以接受的。”
馮天策覺得這是一個傻問題,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不過他還是嘗試回答了一下。
“哎,可能是我自己想的太多。馮,我果然還是适合搞學術研究,太複雜的事情,我真的處理不了。不說這些喽,你說那個種植園會不會進行拍賣?要是你能買下來該多好?”
葉琳娜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個自然主義者。她希望處處都是青山綠水,人和動物都能和諧相處,但她也知道這僅僅是個理想而已。
馮天策笑笑,舉杯和葉琳娜碰了一下才說道:“現在種植園的主人都死了,什麽罪名也落不到他的頭上,又沒有證據。所以,種植園是不會被強制拍賣的,最後還得看他的遺産繼承人怎麽處理吧。”
葉琳娜宣洩了一番自己的情緒,酒也喝得盡興。于是她就在石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
“馮,我吃點東西就得回基地去了。你呢?你準備做些什麽?”
葉琳娜早上也沒什麽胃口,随便抓了兩片面包,泡了一杯咖啡,就坐在院子裏邊吃邊和馮天策說話。
“我本來頭兩天打算駕船去一趟洞薩裏湖的,這不碰巧三号林場那邊就發生了這件事情嘛......過兩天齊總要回國,我現在動身怕是有點來不及了,幹脆歇兩天吧。”
去洞薩裏湖本也是馮天策一時興起,但時間上不湊巧的話,也可以推後。
“嗯,還真羨慕你!最起碼你有足夠多的自由時間。好了,你送我去基地吧,反正你也閑着。”
葉琳娜嫣然一笑,三口兩口吃完了手裏的面包,就拍拍手站了起來。
馮天策自無不可,然後就開車帶着葉琳娜直奔保護基地。走到半道兒,葉琳娜的電話響了起來,洪烈通知到她,蘇占托先生即将到達,讓她趕緊趕回來。
“我就不進去了,估計蘇占托先生找你也不是啥好事,一頓訓斥是在所難免的。哎,葉琳娜,這次你替我背鍋,回頭我再好好感謝你。”
馮天策知道這件事兒,多少還是引起了蘇占托的不快。主要是自己和葉琳娜、洪烈等人先斬後奏,讓蘇占托特别是親王很被動。
“馮,這事兒即便是讓我自己做主,我也不會放過種植園的幕後老闆的。沒事,你不用替我擔心,先生最多也就是敲打我一下,我再給他認個錯就萬事大吉。”
葉琳娜在基地外就下了車,步行走了進去。馮天策調轉車頭,返回石堡。
說實話,馮天策也不清楚自己這次是不是得罪了親王。但即使是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同樣會這麽做。至于葉琳娜和洪烈,他并不擔心,蘇占托也就嘴上罵兩句,不會對他們怎麽樣的。
說到底這件事的主謀是他馮天策。
返回之後,他就沒有再出去。臨近中午的時候,蘇占托的助理忽然打來電話,說先生要和他共進午餐,讓他準備一下。
馮天策淡淡一笑,知道蘇占托這是要和自己好好談一次。
午餐是在馮天策的莊園裏吃的,餐桌上就隻有馮天策和蘇占托二人。
“馮先生,你這次可是玩的有點大啊,差點把親王殿下都坑進去了。說真的,你還是信不過我,要不然在行動之前你怎麽不讓葉琳娜和我通氣呢?當然,我理解你爲什麽這麽做。但我能理解,并不代表别人也能理解。所以,我希望你以後做事别太沖動哦。”
蘇占托吃的不多,桌上的一杯紅酒更是連碰都沒碰。他放下餐具,喝了一口熱茶,才慢慢的說出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話。
“蘇占托先生,種植園種植違禁品,很明顯已經有些年頭了。可爲什麽沒有人調查他呢?還不是因爲種植園一直都挂在親王的名下。真的,我不相信親王會秉公處理此事,所以沒有給您提前打招呼就行動,還請您諒解......”
馮天策早就想過這個問題,種植園發展到目前這種程度,不說是親王的縱容,最起碼是給别人撐起了保護傘。
蘇占托一愣,繼而苦笑着搖搖頭,說道:“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八面玲珑的人,大概是因爲我忽略了你的年齡吧。年輕人,終歸還是應該有一股銳氣的。好了,這事兒就到此爲止,親王那裏我盡量幫你解釋。”
蘇占托坐在農林漁業部大臣這個位子上,樹敵頗多,幾乎每一天都可以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來形容。所以,對于一個重量級的盟友,他或許妥協的有點過多了?
自嘲的笑了一聲,蘇占托壓下了别的心思。又和馮天策聊了幾句閑話,這才告辭離去。
馮天策送走蘇占托,就直接上了山。傍晚,葉琳娜和洪烈聯袂來到了石堡。詢問之下,得知葉琳娜果然挨了一頓訓斥。
“嘿嘿,還是洪烈兄好啊,身後有軍方罩着,天大的事兒都有人抗。怎麽樣,這次又可以獲得一枚勳章吧?”
洪烈有義務協助保護基地行動,但其本身還是屬于軍方管轄。從這一點來說,軍方還是要純粹一些,立功就能授獎。
葉琳娜委屈的撇撇嘴道:“可不是嗎?要不是時間間隔太短,我估計他都要晉升上校了呢。”
洪烈傻笑了兩聲,說道:“都是托你們的福氣啊,嘉獎令和一枚勳章馬上就會頒發下來。嘿嘿,到時候我請客。”
“葉琳娜,委屈你了!中午蘇占托先生和我共進午餐,也敲打了我兩句。不過,怎麽說呢,先生是先生,親王是親王。這一點,想必大家都分的清楚的。”
實際上,在座的幾人也說不上有多害怕親王。畢竟如今的王室大權旁落,隻是一個象征。可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壯,以他們幾個的實力,被親王惦記上終歸不是什麽好事。
“算了,我也想通了,就這麽着吧。反正在豆蔻山脈,咱也不用看誰的臉色!當然,蘇占托先生除外。馮,晚上你管飯啊,嗯,好酒也不能少。”
葉琳娜從來都把蘇占托當成自己的恩師,恩師說幾句也不會老放在心上。所以這會兒,她和洪烈又都惦記上了馮天策的好酒。
“小事一樁!今晚,我拿出來一壇我的私藏犒勞你們,說吧,晚飯想吃點啥?我這就安排人準備,回頭讓他們做好送到山上來。”
空間進化之後,尤其是湖心島就成了他窖藏美酒的好地方。什麽百年的女兒紅,七十年的窖藏茅台,二百年的法國紅酒......那根本就不叫個事兒。
洪烈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葉琳娜,然後二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我們要吃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