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茂密而斑斓的森林裏透着一道道橙黃色的陽光。
“救命!”
凄慘的呼救聲從森林深處響起,仿佛來自深淵地獄。
穿過無數纏繞青藤的樹幹和結滿覆盆子的灌木叢,森林裏唯一的小路上,隻有一名衣着華貴,氣質不凡的年輕劍鬥士騎馬趕路。
劍鬥士勒停了馬兒,望了眼森林深處,顯然是聽到了呼救聲。
是的——
盡管呼救聲傳來的時候已經很細微,但“修”确實聽到了,還聽出這是女人的聲音。
白色的馬兒低着頭,撲着鼻息,在原地優雅的點着左前蹄,馬背上一頭淺亞麻色短發的修,卻蹙着眉,眼睛眯的狹長,神情糾結。
修知道,自己大抵應該前往聲源處去,救一下那個可憐的女人,說不定她隻是落入了獵人捕獸的陷阱……但也可能是被壞人挾持了。
修擔心的就是後者,所以他遲遲沒有下馬。
身爲黃金劍鬥士的他,在這個世界也算高手,見義勇爲一下其實不需要考慮太多。
在這種隻有狐狸松鼠和鹿的森林裏很難遇到人類高手,如果女人真的是被壞人挾持的話,那壞人百分之九十九是一些連劍鬥士都不是的小蟊賊。
小蟊賊的話,黑鐵劍鬥士都能輕易收拾三五個,何況是比黑鐵劍鬥士高兩個等級的黃金劍鬥士?
但可惜的是,修雖然擁有一把代表黃金劍鬥士的金柄十字長劍,卻并不是劍鬥士,或者說,這具身體的主人原本是一名強大的黃金劍鬥士,但修不是。
修是穿越過來的,已經在異世界遊蕩了好幾個月。
他靈魂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一名約莫十七八歲年輕的劍鬥士身上,劍鬥士長相英俊,身上衣物配飾精緻且華貴,胸前有貴族世家專屬的刺繡家族徽——是一把古樸的十字長劍,上面纏繞着不知名花朵。
悲劇的是,修穿越到這名年輕劍鬥士身上後除了會這個世界的語言和文字,其它完全沒有繼承屬于劍鬥士的任何記憶。
連修這個名字也是在劍鞘上看到的,但隻有名字幾個字母而已,所以修也不知道自己姓氏,遊蕩的這幾個月,他也沒打聽到自己的身份和家族所在。
生平出身什麽的不記得倒算了。
可連關于劍鬥士劍技的記憶修都沒有繼承到半點。
也就是說,他擁有一把精美絕倫且鋒利無比的黃金劍鬥士專屬十字長劍,卻絲毫不會劍技,也不知道該怎麽釋放劍氣。
所以——
修現在才會猶豫要不要去救人,萬一碰到壞人,即便是普通的蟊賊他也不一定能打得過。
因爲這是個以劍爲主的異世界,哪怕不是劍鬥士的普通人也多少會些劍技,偏偏修來自高度文明的地球,别說劍技了,他以前連真正開刃的利劍都沒接觸過。
一旦對敵,這個異世界随便一個用劍的人,都能完虐修。
“這該死的異世界!”
嘟囔一句,修還是下了馬,見死不救不是他的性格,他決定偷偷摸過去看看情況,萬一女人隻是誤入陷阱裏呢,那樣自己倒可以英雄救美——但願那個求救的女人是個美人。
………
坦白說,修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異世界。
這個有人類,有精靈,有矮人,有龍族,傳說還有許許多多神秘種族的充滿奇幻風情的異世界,隻有劍技或者劍術,居然沒有魔法存在。
魔法隻存在遙遠的傳說裏,甚至異世界很多年輕一代人聽都沒聽說過魔法這個詞。
而近身拼劍太過危險,動辄缺胳膊少腿,隻有能在後排猥瑣輸出的魔法才是修的最愛。
剛得知自己穿越到異世界後,他本還幻想着學會厲害的魔法,能上天入地、橫行大陸、稱霸異界,或許還能體驗下不同種族的美人兒。
不過現在,所有幻想破滅。
沒有魔法,修在這個異世界隻能是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弱雞一個,别說美人,連臉上長雀斑的農夫女兒都不一定能瞧得上他。
且不說修不想當什麽劍鬥士,就算想成爲劍鬥士,也必須要從小刻苦訓練體能和打磨劍技才行,修現在從頭學起也爲時已晚,成不了什麽氣候。
“真是操蛋!”
………
栓好白馬,修從馬背上的小牛皮套子裏取出黃金柄的十字長劍,提在手裏,貓着腰往森林深處求救聲的聲源摸了過去。
“這家夥家裏肯定非常有錢,等找到他家族所在,就混進去當個閑散少爺混日子罷了。”
修一邊深入森林,一邊看着自己身上價值不菲的衣袍,在盤算着以後的人生——穿越過來後一直在漫無目的的遊蕩在大陸了解風土人情,倒是沒仔細考慮過以後該何去何從。
“嗯!就這麽決定了,等出了森林,就到前面的城市好好打聽打聽!”
穿過一小片密林的時候,修做出了決定,他身上有家族專屬徽章,早晚能打聽出線索。
雖然現在就規劃“養老”有點早。
可在這個沒有魔法存在的無聊異世界,不會半點劍技的他除了找個安逸的地方混吃等死還能做什麽呢?
——
“救命!”
随着修一點點深入森林,女人凄慘的求救聲越來越清晰了,也越來越絕望了。
修不再胡思亂想,小心的撥開灌木叢,繞過荊棘,來到了森林深處。
這裏是一塊空地,中間有一顆參天古樹,隻有很少的陽光透過古樹茂密的枝葉散落下來,修雖然還沒看到人的身影,但是女人的凄慘又逐漸無力的叫聲卻似乎近在咫尺了。
現在,修也是能聽出來,這聲音似乎屬于一名少女。
“就在大樹後面吧!”
叫聲顯然是從前方大樹後傳來,修有些不安的走向了大樹。
但到了大樹旁邊,修不止聽到了少女凄慘的叫聲,還聽到了一陣奇怪的低吟,藏身大樹後,修謹慎的伸頭探查了起來。
“嗯?”
偷看到樹後面景象的修不禁愣住了,隻見大樹後面不遠處立着一個高大的木十字架,十字架上赫然綁着一名雪白的少女!
之所以用雪白這個詞來形容,是因爲此時少女全身,肌膚勝雪,清純無垢。
修的心靈早已不再純潔,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目光終于從少女那還在發育的誘人身體上移開後,修注意到了少女痛苦、虛弱但卻很精緻的面容、雪白像蠶絲一樣的頭發、還有尖尖的耳朵。
“是精靈族的?”
尖尖的耳朵代表這少女不是人類,而是精靈。
精靈族也是大陸原住民之一,族群居住在大陸西境森林之中,千百年來和人類保持着和平友好。
修之前在大陸遊蕩的時候也是在人類城市見過精靈的。
精靈的特征就是容貌精緻身材欣長,男女都很漂亮,而且長着尖尖的耳朵,他們普遍都是深褐色的長發,但精靈族女子在未結婚之前都是純白色的頭發,隻有在結婚破身之後頭發顔色才會逐漸變成深褐色。
而眼前的精靈少女,卻是一頭純白色頭發!
——處女精靈,修還是第一次見。
精靈少女被蒙着眼睛綁在十字架上,身旁站着一名身穿黑袍拄着拐杖的人,看那佝偻的背影,和披在身後的灰白打結的頭發,應該是一名老人。
不過老人背對着修,修并不能看清他的面貌。
奇怪低吟的聲音正是老人嘴裏發出來的,此時老人正繞着精靈少女,拿筆往少女雪白的身體上畫着奇怪的圖案,像某種符文。
“¥¥………”
老人嘴裏念着晦澀的咒語,用筆蘸着手上陶罐裏猩紅的顔料不斷的在精靈少女雪白的身體上塗畫着,每畫一筆精靈少女就會萬分驚恐的發出哀叫。
“這是在幹嘛?進行某種儀式嗎?”
躲在大樹後面的修微微皺眉,但同時他也更加謹慎的隐藏好了自己,他打算看看這老人到底要做什麽。
老人拿着筆仔細的在精靈少女周身塗畫着,不放過少女脖子以下每一寸肌膚,當老人轉到另一邊面對着修隐藏的方向時候,修終于看清了老人的面貌。
“老婦人?”
佝偻的老人是一名有着滿臉深壑皺紋的老太婆,看樣子已經老的不能再老了,灰白的頭發亂糟糟的,眼睛無比渾濁,松弛的眼袋上滿是黑黑的老人斑,嘴唇也是深紫色的,看起來十分恐怖。
“該不會是……女巫吧!”
修之前遊蕩的時候聽到過女巫的傳說,傳說女巫到處散播疾病和瘟疫,而且喜歡挖小孩心髒吃,十分的邪惡,大陸上任何一個國家發現女巫都是會被處之以火刑的。
“嘿嘿!”
修正走神呢,突然聽到了一陣尖笑,偷眼看過去,老婦人已經繞了一圈,已經在精靈少女那雪白的身體上塗滿了奇怪的符号,此時老婦人正背對着修在開身旁邊的木箱子。
修隻見老婦人打開箱子後,從箱子裏拿出了好多透明瓶子,然後把瓶子依次擺在精靈少女周圍。
“噢,老天!”
當透過斑駁的點點光影看清楚透明瓶子裏的東西後,修心中不禁爲之一驚。
隻見透明瓶子裏裝的居然都是血淋漓的心髒,而且奇怪的是每個心髒依然在透明瓶子裏跳動,看起來十分詭異!
“這心髒雖然很像人類的心髒,但要小很多,應該是某種動物的吧?”
修暗自嘀咕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老婦人似乎察覺到身後有什麽,猛地回頭朝修藏身的位置看了看,但好在修反應快,并沒有被老婦人發現。
老婦人這麽大年紀也肯定有些老眼昏花了,看了看身後沒發現異常就繼續擺起了瓶子,一共是十二個透明瓶子,十二顆心髒。
擺好瓶子後老婦人就虔誠的跪下了,并且雙手舉着一個陶罐,對着精靈少女開始祈禱了起來。
“萬能的黑卡斯魔神!我以十二名幼女之心髒和最純潔的月之精靈作爲祭品供奉你,請你賜予我這個世界失落的巫術,還有青春和永生!¥¥………”
“居然是十二名幼女的心髒!”
修聽到老婦人的祈禱聲後,頓時滿臉震驚,原來這個老婦人真的是女巫!
看來大陸上對于女巫的傳說并非是子虛烏有。
“¥¥¥………”
女巫正跪在少女精靈面前念着聽不懂的咒語,十二個透明瓶子裏的心髒跳的越來越劇烈了,而身上被畫滿符咒的精靈少女也開始痛苦的掙紮了下起來。
“啊!”
精靈少女的慘叫傳入修的耳朵,修握緊了黃金之劍的劍柄,面色也是冷了起來。
他已經決定要殺死女巫救出這個被女巫作爲祭品的精靈少女了,這老女巫居然殘害了十二名幼女,真是該死。
哧~
修緩緩抽出十字長劍,雙手握着,悄無聲息從大樹後面走出來,慢慢靠近了正在專心念咒語的女巫。
女巫雖然會調配各種毒藥,會一些邪惡的巫術,但她們本身卻是不會任何武技的,修雖然也不會武技,但他畢竟是身體健壯的年輕男子,拿着長劍從背後偷襲殺死一名老太婆還是不難的!
咚咚咚!
随着女巫念動咒語,透明瓶子裏的心髒已經快要跳出瓶口了,精靈少女身上的符咒也似乎有了生命,像一條條小蛇一樣隐隐有遊動的迹象!
修知道女巫咒語即将完成,他心急之下動作非常快,迅速接近女巫後猛地躍起,執劍刺向了女巫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