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年輕的旗袍美人端坐在台上,抱着琵琶優美的彈唱着,白膩的皮膚以及窈窕的身段,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吳侬軟語更像情人的柔荑,透過衣服搔進人的心窩裏。
不過古樸雅緻的大廳中隻坐了兩個男人,中年夏不二穿着僞裝版迷彩服,腳上蹬着一雙泥濘的黑軍靴,小夥版的夏不二則是M65風衣加沙漠軍靴,兩人靠坐在圈椅上的姿态如出一轍,但神态和氣質卻又不盡相同。
小夏放下了手中的桔子汽水,點上了一根細短的小雪茄,笑道:“難怪你總喜歡來這喝茶,領唱那丫頭就是翻版的奶茶妹妹,還總是含情脈脈的望着你,跟人家有一腿吧?”
“喜歡美女是本能,拒絕美女是本事……”
老夏放下了一杯普洱茶,點上了一根沒屁股的手工卷煙,說道:“有些美好的東西遠觀就好,弄到手上就不是那個味了,讓你看到仙女打嗝放屁挖鼻孔,你還有興趣嗎?”
“你我皆凡人,要什麽自行車啊……”
小夏哭笑不得的說道:“有時候我總在想,過上十幾年我怎麽就變成你這樣了,到底什麽地方改變了我,你知道咱倆最大的區别在哪嗎,你愛裝逼,愛跟自己較勁,做事一點都不灑脫!”
老夏愣怔了一下反問道:“我愛裝逼?你什麽時候瞎的?”
“深沉也是一種裝逼,還是最高端的裝逼方式……”
小夏吹了口煙氣笑道:“你現在喜歡給人當心靈導師,動不動就是一句心靈雞湯,仿佛全世界隻有你最滄桑,人家都是迷途的羔羊,實際上你自己都沒活明白,有什麽資格去教育别人,累不累啊?”
“我快四十歲的人了,經曆了那麽多的生生死死跟分分合合,你讓我轉過頭去喝桔子汽水,告訴自己我很happy,你覺得這可能嗎……”
老夏拿起他的桔子汽水反駁道:“任何一個成熟的男人,他都不會愛上這種甜膩的味道,深沉也不是裝出來的,這是歲月帶給他的傷疤,年紀會決定一個人的思想,别忘了我就是你,你不到我這歲數體會不了!”
“你怎麽不讓樓下的大媽上來唱,不跟大媽眉來眼去呢……”
小夏指着台上的姑娘嘲諷道:“你明明喜歡少女的甜,嘴上卻說喜歡大媽的鹹,好像能從大媽的嘴裏嘗出人生百态,跟少女睡覺就成了自甘堕落,我就問你虛不虛僞,裝不裝逼?”
老夏皺眉打量着他,不悅道:“你今天是故意來找我吵架的吧?”
“不!我隻是想給你也當次心靈導師,因爲你已經落入了俗套,不再是那個特立獨行的男人了……”
小夏瞪着雙眼的說道:“成熟男人就該深沉,這是誰教你的道理,你是不是覺得中年男人不深沉,他就會變成大家眼中的異類,可我們什麽時候在乎過别人的看法,夏不二從來就不是随大流的人!”
小夏又指着台上的姑娘說道:“你隔三差五就來看她一次,她能讓你想起逝去的青春,但我們的青春從來都是想做就去做,你不出手她就會成爲老男人的玩物,第二天嘴裏帶着死肥豬的唾液,唱小曲給你聽……”
“夠了!”
鄭昆猛地把汽水瓶砸在了地上,台上的姑娘們全都吓的落荒而逃,但鄭昆又起身怒道:“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你就是不贊成我拿一個縣的人命去當誘餌!”
“不然呢?我該舉雙手贊成嗎……”
夏不二也站起來說道:“你真的不是那個夏不二了,心變得太狠了,難道你忘了我們爲什麽要當反抗者了嗎,我們不能爲了勝利不擇手段,否則我們跟我們的敵人又有什麽區别?”
“區别大了!因爲這裏隻是個虛構出來的世界,祭魂塔爲我們博弈而創造的程序,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老對手和老熟人出現……”
鄭
昆怒聲說道:“忘了當年被超腦活屍麻醉後,那個差點讓你淪落的虛幻世界了嗎,這裏也是一樣,人和物都隻是一段程序,一堆泡影,我删除一段程序有什麽錯,反而是你入戲太深,已經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
夏不二搖頭道:“真也好,假也罷!反正我感受到的都是有血有肉,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用無辜百姓的屍體,去爲我們創造勝利,這是我的原則,我相信也是你的!”
“你明知道什麽是正确的,爲什麽非要堅持自己的執念……”
鄭昆搖頭說道:“你親手教出了一個鄭蓓麗,她學的非常不錯,已經開始朝自己人下手了,但你還是義無反顧的調教她,因爲你知道這條路會讓她成功,走你的路反而會粉身碎骨,所以……究竟是我在爲難自己,還是你?”
夏不二拍着他的胳膊說道:“鄭蓓麗能不能成功我說了不算,她隻是我爲這世界做的一點貢獻,最無奈的貢獻,但她是她,我們是我們,我們能做的比她多很多!”
“好!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們就分頭幹好了……”
鄭昆擡起雙手說道:“反正我們最後隻能活下來一個,從現在起你做你的,我做我的,祭魂塔會給出最終答案,讓我們知道究竟誰對誰錯!”
“唉~說服自己真是太難了,難怪楚秦總說我是頭倔驢子……”
夏不二輕輕點着頭說道:“不過我也想知道,我堅持了這麽多年的信念,究竟是對是錯,石牛縣這邊就交給你管理了,我帶大花出去打地盤,讓黑屍蟲的算盤全部落空!”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刍狗……”
鄭昆認真的說道:“這句話不是在說老天爺冷血,而是說它對任何事物都很公平,祭魂塔也是一樣,它不會因爲你的仁慈就偏向你,這世上往往都是壞人笑到最後,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點!”
夏不二笑着說道:“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随大流的人最終都會泯滅于衆,做回那個快意恩仇的夏小二吧,我們倆江湖再見!”
“媽蛋!老子不睡姑娘就讓你瞧不起了是吧……”
鄭昆搖着頭讓他給氣笑了,忽然轉身大步朝外走去,大聲讓人把領唱的姑娘給叫來了,當着夏不二的面就問道:“有沒有死胖子包養你,玩弄你?”
“沒……沒有啊……”
姑娘的臉一下血紅血紅,嗫喏道:“有人想包養我來着,可我沒有答應,我在這裏工作夠吃用了,再說昆爺您每次都賞不少,啊……”
姑娘忽然被鄭昆抱起扛在了肩上,拍着她的屁股大聲笑道:“沒有正好!從現在開始我養你,明天帶着我的口水來給後面那家夥唱小曲!哈哈哈……”
鄭昆扛着姑娘大笑着離開了,對面的包房門也打開了,隻看大花走出來納悶道:“老鄭受什麽刺激了,怎麽突然間這麽變态啊,大白天的強搶民女,這是要瘋啊!”
夏不二靠在門框上重新點了根煙,笑道:“那姑娘巴不得被他搶,不然那點工資怎麽可能留住她,你也趕緊去做準備吧,咱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真要分家啊,現在可是關鍵時刻……”
大花有些焦急的看着他,但夏不二卻眯眼說道:“我們的敵人對我們太了解了,或者說對鄭昆太了解,我們的戰略始終在對方的計算之中,不分就跳不出那人畫下的圈,隻有跳出去才能破舊立新!”
“好吧!聽你的……”
大花點點頭轉身往樓下走去,夏不二也走回茶座邊拿起了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普洱茶,喝了幾口便嘀咕道:“根本喝不出好壞還裝逼,我就不信我這舌頭還能變了!”
“哥!我們今晚在哪吃啊,回去我給你做好不好……”
鄭蓓麗精神抖擻的跑了進來,一屁股坐進夏不二的懷裏,夏不二漫不經心的問道:“什麽事這麽開心啊,香水噴這麽多還化濃妝,怕是狐狸尾巴都已經
裝上了吧?”
鄭蓓麗有些幽怨的說道:“難得跟你的二人世界,還不準我騷一點啊,等某位大小姐回來我又得吃剩下的,還不知道洗沒洗呢!”
“我走了以後你打算怎麽對付她……”
夏不二歪頭看着她,鄭蓓麗愣了一下低頭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隻要她不打着你的旗号找我麻煩,我也不會跟她過不去,再說人家可是皇後娘娘,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夏不二冷笑道:“這話你自己信嗎,江秀娜都爬到蝈蝈床上去了,一旦讓你得勢,你還不斬盡殺絕嗎?”
“我……”
鄭蓓麗吓的猛然跪在了地上,滿臉煞白的打起了哆嗦。
夏不二慢悠悠的說道:“既然做了就不要怕,怕就不要做,向死而生你才能獲得真正的成功,不過你敢跟周靜秀合作,這倒是挺出乎我的意料,你這賭注可不小啊!”
鄭蓓麗跪在他腳邊弱聲說道:“我有把握降服周靜秀,她在大仙廟的地位也很尴尬,隻要我能讓她重獲自由,她一定會不假思索的倒向我這邊,而且我是在爲她和我的将來做打算,她沒理由不跟我合作!”
“周靜秀說白了就是個良家婦女,當上九天玄女也改變不了什麽,所以你自信能降服她,這也沒什麽可自豪的……”
夏不二翹起二郎腿說道:“不過良家婦女一旦遇上事,她們絕對不會獨立思考,隻會去尋求男人的幫助,誰能給她們安全感她們就找誰,然後把身子和腦子一起交給對方,你覺得這人會是誰?”
“黑閻羅嗎?”
鄭蓓麗若有所思的說道:“應該不會!如果黑閻羅能給她幫助的話,她就不存在脫離大仙廟了,更何況她也不是單純的良家婦女,要是我的話……趙家才!有能力卻沒根基,可以互相幫助、互相利用!”
“所以啊!你的對手根本不是周靜秀……”
夏不二拍着她的腦袋站了起來,說道:“趙家才是個不按規定出牌的人,這種人往往都是以自己爲核心,你不要妄想去控制他,不然他會給你一個大嘴巴,但他是你目前最佳的合作夥伴!”
鄭蓓麗急忙抱住他的腿說道:“哥!你知道我不會背叛你,我……我隻是按照你的指導,爲自己的将來鋪路,而且我還可以幫你……”
“打住!我不需要你幫助,你還不夠格……”
夏不二按住她的頭說道:“你是不是腦子裏正在想,到底哪裏出了纰漏,爲什麽我什麽都知道,等你想明白看這件事,你就有自立門戶的資格了,至于現在你就出去吃點虧吧,人不吃虧永遠無法成長!”
鄭蓓麗忽然癱坐在地,抱起雙腿泣聲說道:“我是不是又讓你失望了,可我真的很努力了,我真不知道自己疏忽了什麽,或許我就不是這塊材料,連你十分之一我都比不上!”
夏不二彎腰問道:“累嗎?累就放棄吧,找個老實人隐居山林,庸庸碌碌的做個村姑,這樣你就不用這麽累了,還能擁有幸福的家庭,多好啊!”
“我不!!!”
鄭蓓麗忽然歇斯底裏的大叫道:“我爬上來了就不會再摔下去,我知道摔下去有多慘,我甯願做一隻摔死的雄鷹,也不要做一隻安穩的土雞,我一定會做給你看的,讓你知道你沒選錯人,我是最棒的!”
夏不二忽然轉身就走,頭也不回的說道:“一個人的棋術想長進,他就得不停的複盤,尋找自己的錯誤,了解對手的思路,回去把你做的事重演一遍,你就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小哥哥!來我家吃飯吧,人家紋了一個出入平安喲……”
鄭蓓麗忽然委屈又嬌媚的喊了一聲,夏不二一個趔趄差點被門框絆倒,滿臉郁悶的回頭說道:“不錯嘛!知道耍花樣了是吧,差點把老子給拽坑裏去,你給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有本事整死人家呀,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