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小四緩緩走進了“午夜新娘”的場館,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跟夏忘川那種紙老虎可不一樣,她這根本不是在害怕,而是完完全全的激動。
“真有點邪門啊……”
狂六也拎着闊刀跟了進來,兩隻紅燈籠已經被點亮了,透過紗網可以看到裏面的油燈,但油燈絕不可能從末日前燒到現在,肯定是剛剛才被人給點燃。
雖然他們這些生化人的痛覺神經,隻有正常人的一小半而已,能讓他們害怕的東西極少極少,但撞鬼跟抓活屍可不一樣,這種邪門東西多少讓人有點緊張。
夏不二皺着眉頭沒有說話,緊盯着挂有“李府”牌匾的院門,跟中世紀的修道院比起來,這種鬼氣森森的大宅院,對國人來說要更爲恐怖。
特别是院門口的染血繡花鞋,以及門上白紙黑色的雙喜,看一眼就覺得非常詭異和不吉利,無形中就給人一種巨大的緊迫感。
“開門迎客……”
院裏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喝,院門居然“吱呀”一聲打開了,夏不二等人趕忙躲到兩側架起了武器,可昏暗的院子裏并沒有人出現,隻有四張鋪着白布且淩亂不堪的飯桌。
“電力恢複了……”
安琪拉擡槍指向了門裏的天花闆,一隻攝像頭已經亮起了紅燈,她直接一槍把攝像頭給打爆了,電線立刻爆出了一團電火花,馬上就聽到院裏傳來了一聲跳閘聲。
“厲害了!六年還有電……”
狂六快步貼到院門口探頭看了看,院裏看似在舉辦一場喜宴,可更像是一場喪事,不但雙喜都是白底黑字,桌布以及彩帶全都是一水白,甚至連屋裏的蠟燭都是白慘慘的。
“安全!沒發現異常……”
仇小四用她的透視眼四處掃射,薄薄的裝飾牆對她來說并不是問題,而煙女跟花妖也釋放出了毒煙跟花粉,可沒多久便雙雙搖了搖頭,同樣是一無所獲。
“狂六!開路……”
夏不二緊鎖着眉頭往裏走去,銅皮鐵骨的狂六立即上前當起了肉盾,但是沒異常比有異常更讨厭,藏在暗處的敵人如果不找出來,他們隻能被動挨打。
院子裏早已是一片狼藉,碗筷等物碎了一地都是,不知是設計好的場景,還是真發生過騷亂,隻是地上沒有鮮血也沒有屍體,密閉的空間裏也沒有灰塵,基本看不出地上的腳印。
“咣~”
院門突然自動砸上了,巨大的聲響吓了衆人一大跳,連膽大的安琪拉都渾身一顫,大喬更是箭步躲到了夏不二身後,猛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一張俏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别怕!道具而已……”
夏不二轉身給了她一個擁抱,很溫柔的拍了拍她的後背,面無人色的大喬這才點了點頭。
看來她也很怕這些邪門的玩意,畢竟所有人都有個根深蒂固的意識,鬼是這世上最神秘且最恐怖的東西,活屍都比它們可愛很多,
“媽蛋!裝神弄鬼,老子非砸了你的破閘刀不可……”
狂六罵罵咧咧的走進了屋裏,一腳踹翻了擋在門口的屏風,可随着屏風轟然落地,居然出現了一口漆黑的大棺材,棺材上同樣貼着一個白色的大喜字。
“這什麽情況,究竟是結婚還是死人……”
狂六皺眉看向了前方,客廳裏擺着兩排共八張太師椅,椅子上坐着八個用紙紮出來的古裝男女,每個人的臉都是很鮮豔的桃紅色,表情被勾勒的誇張而又詭異,甚至連角落裏的兩個下人都是紙人。
夏不二走進來說道:“冥婚!古代嫁娶都是白天,隻有冥婚才是晚上,午夜新娘說的就是冥婚,估計這棺材裏躺的就是正主,搞不好棺材闆會突然彈開,或者……”
“咚~”
棺材裏突然傳來了一聲悶響,棺材闆更是猛地震動了一下,跟着就傳來了一陣抓撓聲,好似有人正在抓撓棺材闆,想從棺材裏爬出來一樣,不過有了夏不二的提醒,大家都沒有被吓着。
“哈~你是導演吧,這都猜的到……”
狂六撸起袖子走到了棺材邊,竟然一刀劈在了棺材上,七道杠的屍骨彎刀削鐵如泥,“轟隆”一聲将棺材攔腰斬斷,兩截屍體也從棺材裏摔了出來。
“吼~”
屍體猛地從地上撲了起來,狂六反手一刀削了它的腦袋,可等活屍抽搐着倒在地上時才發現,這竟然是個真人扮演的鬼新郎,并且棺材裏惡臭難聞,它顯然在棺材裏吃了什麽人。
仇小四誇贊道:“真舍得下本錢,這家夥要是猛地打開棺材跳出來,進來玩的人非給吓尿不可,這錢花的值,難怪請的起外國演員!”
“走吧!咱們可不是進來玩的……”
安琪拉很郁悶的揮了揮手,這小娘們的神經實在是太大條了,除了對女鬼沒有概念的花妖之外,隻有她一個人神采奕奕。
不過就在衆人繼續往後堂走去的時候,大喬突然驚呼道:“動了!那個假人剛剛轉頭看向我了!”
夏不二立刻走上前去,一刀砍掉了紙人的腦袋,彈簧機構立馬蹦了出來,于是他轉身苦笑道:“大喬!你要是怕就出去吧,我們不會笑話你的,怕鬼也不是什麽丢人的事!”
大喬滿臉愧疚的說道:“對不起!我……我從小就怕這些,不過我還是想跟你們并肩作戰,戰勝自己的恐懼!”
“這有什麽可怕的,你當它是隐形屍不就行了……”
花妖搖頭晃腦根本不在乎,大喬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弱弱的點點頭就往通道裏走去,但立在旁邊的紙女傭卻突然動了,竟然猛地将她撲倒在地。
“啊……”
大喬倒在地上拼命尖叫,歇斯底裏的聲音讓人耳膜生疼,花妖立即沖上去踢飛了紙人,仇小四也順勢一刀砍掉了對方的腦袋。
可等腦袋“咕咚”一聲落在地上的時候,安琪拉竟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紙皮下面居然是一顆真腦袋,黑色的屍血正“噗噗”往外冒,明顯是在真人身上糊了一層厚厚的紙皮。
“怎麽會這樣……”
仇小四急忙拾起了紙人的腦袋,紙皮上居然沒有透氣的孔,活人非在裏面憋死不可,并且它一動紙皮就破裂了,根本不像是安排好的演員。
夏不二立即蹲到了紙人身邊,撕開它身上的紙皮一看,裏面是一具光溜溜的女屍,紙皮完全是糊在她皮膚上的,撕紙皮的時候連皮膚都脫落了下來,正常人給再多錢也不會這麽幹。
夏不二直接剖開了它的胸膛,看了看便說道:“肋骨斷了三根,内髒有大出血的情況,應該是被人活活打死之後,糊上紙皮掩人耳目,它屍變後五感全被封閉了,所以一直站在這沒有動!”
仇小四也撕開了頭顱上的紙,勉強能看出是個年輕的女孩,黑發也不是他們要找的梅拉,但她卻憤怒道:“什麽人這麽惡毒,把人害死了還要糊上紙!”
“這裏的工作人員……”
夏不二拍拍手站了起來,說道:“這個紙人畫的很精細,不是内部人沒有這種手藝,而且是在末日之後幹的,否則死人放在這很快就會被發現,我估計有一批幸存者曾在這裏生活!”
安琪拉點頭道:“這麽吓人的地方,一般人不敢過來,哪怕死者的朋友來找她,頂多就是在屋裏掃一眼,根本想不到她的屍體被封在了紙人裏!”
“你們在這等我,我送大喬出去……”
夏不二扶起了地上的大喬,大喬已經吓的魂不附體了,一直強撐着走到了院子外,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住夏不二哭的淚流滿面。
“不哭了!全都是假的……”
夏不二抱着她柔聲安慰,可大喬卻哭着說道:“我真的好沒用,我又被吓到失禁了,這已經是我第五次尿濕褲子了,我根本沒資格做戰士,我對不起那些死去的朋友!”
“你很棒!真的……”
夏不二不斷撫摸她的後背進行鼓勵,大喬哭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他便松開手笑道:“等我抓到那個裝神弄鬼的活屍之後,讓你親手幹掉它,我的小徒弟可是最棒的姑娘,你終有一天能戰勝恐懼!”
“謝謝你!師父……”
大喬抽噎着踮起了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才松開手臂。
夏不二拍着她的腰說道:“出去吧!煮點東西等我去吃宵夜,我不會告訴别人你尿褲子的,這是我們師徒倆的小秘密!”
“嗯!我在外面等着你……”
大喬抹着眼淚往外走去,她知道逞強沒有意義,隻能拖累整個團隊,更何況夏忘川已經被吓跑了,她第二個出去也不會被人嘲笑。
不過夏不二剛轉身就看到了安琪拉,安琪拉靠在院門上抱着雙臂,面帶譏诮的說道:“大喬隻是單純的把你當師父,她不可能喜歡男人的,你最好别誤會她的意思,要是對她做些不要臉的事,丢人的可是你自己!”
“這世上有純粹的同性戀嗎……”
夏不二走過去壞笑道:“隻要碰上自己喜歡的人,直男可以被掰彎,彎女同樣可以被掰直,你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不過我喜歡你吃醋的樣子,真是太漂亮了!”
“鬼才吃你的醋,你别自作多情了……”
安琪拉羞憤的瞪了他一眼,氣鼓鼓的轉身跑進了屋裏,夏不二哈哈一笑也跟了進去,誰知狂六他們居然失去了蹤影,漆黑的走廊裏連半點亮光都看不到。
安琪拉也停下來納悶道:“怎麽走的這麽快,是不是發現什麽東西了?”
“狂六!你們在哪……”
夏不二牽起她快步跑進了走廊,可喊了好幾聲都沒人回應,兩人疑惑的轉過彎來到了另一條走廊,誰知道還是漆黑一片,狂六等人消失的無影又無蹤。
“糟了!來路不見了……”
安琪拉猛地轉過了身去,他們進來的走廊居然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幽深的長廊,可一道紅色的身影卻緩緩走了出來,陰恻恻的站在了長廊最深處。
兩人立即舉起信号棒上前了兩步,仔細一看,赫然發現是個穿着大紅嫁衣的新娘子。
新娘子不但赤着一雙沾滿鮮血的小腳,頭上還蓋着一塊大紅色的蓋頭,竟然柔柔的朝他倆招了招手,然後發出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