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李大勝一席話猶如驚天霹靂炸在辦公室所有人的頭上。
雖然黃鶴早就隐隐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可是如論如何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鄭金山這幫人竟然卑鄙無恥傷心病狂到了如此程度。
挪用私款、僞造證明文件、詐騙.....這特麽簡直就是一個系列的騷操作啊！
不過在震驚之後，大家也稍稍的松了口氣。
幸好李大勝彙報的及時，才這麽短短的幾個小時功夫，追款應該還來得及。
“小黃啊，你也不用擔心，這麽一大筆錢哪怕是取錢也是要提前預約的！”輕工廳的那位财務人員看到黃鶴沉默不語，不禁安慰道：“而且據李大勝說錢是先彙入了毛毯廠的賬戶，他們沒有廠裏的财務專用章是動不了這筆錢的！”
然而黃鶴卻不這麽認爲，既然人家連證明都敢僞造，再僞造一枚财務專用章頂多也就是罪上加罪，多加一條而已。
但是如果把鄭金山這波操作仔細分析一下，問題并沒有這麽簡單，甚至黃鶴覺得最後這事還會不了了之。
就比如說取錢的事，他完全可以說是李大勝的個人行爲。
畢竟僞造證明是李大勝做的，取錢的操作也是李大勝操作的，而錢進了毛毯廠賬戶之後這筆錢就從私人性質變成了共有性質。
而鄭金山作爲目前毛毯廠最高領導，如果有必要時完全可以動用這筆錢的。
但是在這兒又出現了2個分歧。
第一，這筆錢被公款私用。
第二，公款公用。
如果是第一條肯定構成犯罪無疑，可是如果是第二條呢？
這幫人直接去訂購一大批垃圾原材料，然後從原材料商哪裏拿回扣，這無疑就變成了一種公款公用、企業與企業之間的商業行爲了。
再看看鄭金山手下的人，供應科科長錢旭東、後勤部科長白少澤.....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毛毯廠有着對外業務的部門，換句話說鄭金山想要将錢變成貨，然後從貨裏倒騰錢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渠道問題。
所以黃鶴猜測以鄭金山的頭腦他很有可能選擇的是公款公用，如此一來就算事情曝光他也完全可以把責任推到李大勝的頭上。
而他無非是爲了盡快回複工廠生産、遇人不淑好心辦了壞事而已。
可是如此一來鄭金山也就不構成犯罪，無非就是犯錯。
然而犯錯了又如何？你頂多給他調換一個工作，把他調換到清水部門罷了。可人家怕嗎？指不定早就盼着這一遭了，畢竟五十萬的貨裏面少說也有一半的錢被他們揣進了腰包，在這個萬元戶都算得上是先富裕起來的一部分的人的時代，這筆錢足夠他們揮霍了。
所以到了最後就變成了一筆爛賬。
鄭金山領導失誤造成了毛毯廠損失，而毛毯廠則欠黃鶴五十萬，但是毛毯廠目前沒有資金還債，所以隻能拖着.....到了最後倒黴的有兩個，一個就是遭受損失的黃鶴，另一個就是犯詐騙罪以及私自僞造證明罪的李大勝。
黃鶴不由得苦笑，道：“照我看，我這五十萬可能是收不回來了！”
“嗯？”
幾人一愣，随即便反應了過來。
雖然大家都不想說，可是就目前所了解的情況來看，黃鶴的猜測很有可能成爲事實。
其實類似的事情在蜀中省并不是首例，甚至還很多。
就在一些市縣本着天高皇帝遠，輕工廳監管不利的情況下，一些堕落的幹部就是靠着這樣的操作将國有資産轉移到了自己的名下。
你說他犯罪？
可是沒有證據。
唯一能拿捏住的無非就是領導失敗，嚴重失責而已。
可是這樣的問題嚴重嗎？
不得不承認，在中國就是這麽神奇，就如亮劍中李雲龍借槍的事兒一樣。
同樣一批槍，被鬼子搶劫了，鬼子又被八路軍給截獲了，别看中間隻是轉了一道手，可是性質完全就變了。
沒有被鬼子搶劫之前這批槍叫物資，可是被鬼子搶劫後這批槍的屬性就變成了鬼子的所有物了，這時候鬼子又被八路軍打敗截獲了物資，那麽就變成了八路軍的戰利品。
而鄭金山的問題就好比李雲龍黑楚雲飛的槍一樣，就因爲中間多出了李大勝鄭金山便足以全身而退。
這裏面的門道作爲輕工廳的财務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可是知道歸知道，明白歸明白，可人家就在規則之内玩遊戲，就算再可恨難道你還能把人吃了。
黃鶴很郁悶，但是現在他也隻能寄托于公安機關了，所以立即就帶着輕工廳的同志以及李大勝趕往了縣公安局。
公安局對于這件事非常重視，并且立即展開了調查。
然而正如黃鶴所猜測的那樣，接下來的幾天鄭金山幾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哪怕是公安局的人如何努力賭沒有任何進展。
就在這幾天内，毛毯廠那邊廠房已經修繕了一番，機器也做了适當的保養，雖然看起來依舊顯得很是敗落，但至少勉強有了一些生氣。另一邊，黃鶴也給沈秋雲打了個電話，讓沈秋雲再給他通過電彙彙十萬塊錢過來。
他現在手裏雖然還有幾萬塊，但是将工人們後半個月的工資一發基本上就沒剩下什麽了。
考慮到還有幾天就要過年，黃鶴還是決定以個人的名字再借錢5w給毛毯廠，用于年貨的購買，都辛苦了一年了不管有錢無錢先過好這個年再說。
就是臘月二十五這天，已經消失了整整三天的鄭金山帶着白少澤等廠中層領導出現在了生輕工廳廳長辦公室。
不僅如此，也是這一天，毛毯廠收到了8000餘錠有着嚴重品質問題的紗錠，而這批紗錠的采購價正好是50萬元。
鄭金山看着對面臉色發黑的蜀中省輕工廳廳長何雲華，誠懇道：“何廳長，我有錯啊！是我領導失責，沒有充分了解對方廠家的資質和産品就貿然在供應科提出的采購清單上面簽了字。雖然當天我們就發現了問題，并且立即前往廠家下網退貨，可是.....哎！已經太晚了！爲此，因爲我監管不利，造成了毛毯廠造成的損失，我是有責任的！我請求組織上對我嚴加處理，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