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自己回不了主界,自沒有與故人相聚的機會。
但他心中存着一絲念想,指望羅念能帶人前來,沒想到這麽短時間念想便已成真。
“我們都是心向四靈門,隻是意見不合,府主何愧之有?”薛長老擺着手道。
聞地支苦笑一聲,“何止是意見不合,當初我與苦樹大人所選之路乃無底深淵,連累整個四靈門毀了,這心中慚愧哪能抹煞去。”
“過去的事勿要記挂在心……”薛長老說到一半,望向身後幾人卻是問道,“不知吾王又在何處?”
聞地支神色一凝,不自然的說道,“苦樹大人已身隕。”
“怎麽可能!”薛長老身體微微一僵,“你們……”
羅念既然能順利帶着這些人前來深空,應該一切都進展順利才對,苦樹身爲詭谲之體,除坐标之外别無破綻,想要殺死他可不容易。
聞地支微微歎息,卻不知如何回答薛長老的問題。
“到底怎麽了?”薛長老意識到氛圍有些不對。
這時羅征徑自上前向薛長老拱拱手,“薛長老,在下羅征,羅念是我犬子。”
薛長老雖未見過羅征,但從羅念那裏已了解的七七八八,眼前此人正是他最初的布局,也是融合起源神血的存在。
“薛長老賜予在下的一場機緣,一番大謀劃,終究是讓在下辜負了,”羅征說着就要一揖到底。
羅征與薛長老第一次見面,正是眼前這耄耋老者改變自己的一生。
從那一片焚毀的書頁開始,羅征的命運就與整個世界相連,他最要感謝的人就是薛長老,隻可惜薛長老的一番謀劃終究付之東流。
薛長老伸出雙手一把将羅征托住,肅然道,“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能繼承起源神血救出苦樹大人,也是經曆大苦大難,算是遂了老朽的願,談何辜負?” “可世界正在毀滅,”羅征苦笑道,他便将羅念帶回天環杖後發生的事情叙述一番,從主界到混沌世界,從終焉降臨到開始降格,最後說道,“也是我無能,并非是率着
衆人來看望薛長老你,我是帶着大家一路逃往此處!” 在聽羅征講述的過程中,薛長老從緊張到震驚,最後那蒼老的面孔上的表情漸漸平複,最終帶着許些笑容說道,“既然降格無法阻止,這就是衆生的命數,你何苦将責
任攬在自己身上?”
“對,”聞地支亦點點頭,“你不是輸給降格者,是輸給了規律,規律無法違背,我們隻能安之若素的去接受,别無選擇……”
正說話間,不遠處幾名匈族人跑了過來,指着一個方向叽裏咕噜。
薛長老聽聞後朝着那個方向凝望一眼,一個巨大的湛藍色弧線從空間的底部緩緩升起,沿途所有的巨型地層,碎片,岩石都被侵蝕。
“那……就是擴張的壁世界?”薛長老問。
羅征凝望一眼,點頭說道,“是,壁世界馬上就要擴張到這裏,薛長老還請入仙府與我們一路同行。”
誰知薛長老搖搖頭,“你們走吧,我留在這裏。”
“薛長老,還是和我們一起走,不然你會被降格掉,”羅念忽然站出來說道。
薛長老看着羅念點頭笑道,“好孩子,我們都是活了無窮歲月的人靈,多幾個時辰,少幾個時辰又如何?”
羅念撓了撓頭,“說的也是……”
沒有人勸說薛長老,畢竟大家的結局都一樣。
仙府衆人無不在很早的時間裏脫離壽數的束縛,可脫離不了世界的束縛。
一行人返回仙府,再度啓程。
仙府離開後,薛長老忽然向匈族人一番叽裏咕噜。
他告訴匈族人要舉行大祭祀,讓所有匈族人都聚集過來。
匈族人視薛長老爲精神圖騰,他此話一說整個匈族迅速忙碌起來,雖然它們不知會是什麽大事降臨,但大祭祀乃是匈族最重要的事。
待到匈族人聚在一起後,薛長老以匈族語大聲念誦道“天國之門馬上就要降臨,它會指引我們前往極樂淨土,那裏沒有痛苦紛争,衆生平等……”
匈族人們聽完他這一番話,個個都露出欣喜之色,有匈族人問道,“天國之門在哪?”
“那就是,”薛長老搖搖一指,聲音如洪鍾般吼出來。
湛藍色弧線已橫掃而至,速度之快幾乎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匈族人基本都沉浸在薛長老描述的那番美景中就被碾入壁世界,化爲一團模糊不清的血肉。
“咔咔咔咔……”
壁世界擴張到深空後,速度再次提升一個數量級。
處于下方的巨大地層被其掃蕩一空後,便開始降格天輪城,偌大的一座天輪城僅僅在一炷香時間就被降格掉。
接下來開始掃蕩深空中那些零零碎碎的遺迹,以及懸挂在天上的環形太陽。
整個深空的形狀是一個壓扁的圓錐形,即使降格者當初對其進行不完全降格,深空世界有多處破碎,但整體的形狀沒有太大改變。
仙府順着這個圓錐形的中軸線不斷上升,抵達最頂部後終于停了下來。
“無法繼續向上了,”羅征說道。
衆人都擡頭望着上空,任何世界都有一個界限,他們頭頂上七八丈遠處就是深空的界限,那像是一層軟綿綿的灰質土層,似透明又不透明。
奔波這麽久,終于到了退無可退的境地。
“爹,你說深空外面是什麽?”羅念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個問題連‘從’都無法解答,”羅征回答道。
“何不試試将其擊破?”羅念捏了捏拳頭,他也明白這樣的舉動是徒勞,但出于好奇還是想嘗試一次。
“的确可以嘗試……”
羅征正說話間就看到一道黑芒從下方飛速上升,随後迅速減速,最終停留在與仙府差不多的高度,那正是邪神控制的黑船。 邪神不熟悉主界和深空的路線,他這一路盲目奔逃,幾乎是被壁世界攆着跑,最終找到深空的最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