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幼琴臉上淡淡的笑意,卻如同一根刺一般,紮入甯雨蝶心中,讓她感覺到極端的不适。
“哐……”
甯雨蝶手中剛剛凝結不久的玄冰大戟,便是在這一刻一截截的碎裂,朝着下方墜落而去,不過墜落在半空的時候,已經化爲一點點真元開始迅速的消散在天地之中,還原成一縷縷天地元氣。
“師父,我想回去了,”甯雨蝶一扭頭,那長長的冰鳳翎毛輕輕一抖,她便是宛若一隻冰鳳一般,靈動的朝着雲殿飛射而去,不過那落寞的背影看上去略有受傷。
“小蝶!”
“小蝶!”
羅征與玉婆婆同時開口喊道。
不過喊完之後,玉婆婆則狠狠地瞪了羅征一眼,随即才尾随着甯雨蝶而去。
玉婆婆和甯雨蝶離開了,但是眼前還有雲殿的諸多長老,大夢真人也是身在其中,他望向羅征之時,眼中便是流露出一絲苦笑。
羅征在武道一途順風順水,可以說是扶搖直上,雖然驚險,但逢關必過,但是在這“情”字一道,似乎就沒那麽順利了。
其實武者三妻四妾,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不說神國大陸之上那些戰皇戰帝的後宮佳麗,都是以千以萬來計數,就算是中域裏一位尋常的照神境武者,若是沉溺女色,納入的妻妾也是成群!
可是大夢真人又十分了解殿主的性格,想讓甯雨蝶在這方面妥協,怕是一條比武道更加艱辛的路,何況玉婆婆護犢心切,她眼中同樣也容不下這顆沙子,隻能看羅征自己的本事,如何将這個矛盾化解了。
看到甯雨蝶迅速離去,羅征原本也想追上去,但是溪幼琴如同一隻綿羊一般,蜷縮在他懷中,這番羅征心中也是有些混亂,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在這種事情上面,羅征顯得幼稚,也拿捏不好分寸,乃是因爲他一心沉浸在武道之中,這種經曆他卻是一次沒有過。
雲殿,冰宮之中,一道道冰霧輕輕的氤氲擴散開來,朦胧之中帶着一股神秘,仿佛是人間仙境一般。
一隻活靈活現的冰鳳繞着甯雨蝶緩緩地飛行,這冰鳳雖然是觀想之物,但在甯雨蝶不斷地觀想之下,便是擁有了一些靈智。
它能夠感受到甯雨蝶的情緒,甯雨蝶的情緒低落,冰鳳的情緒也同樣低落。
“呦,”冰鳳輕輕地鳴叫了一聲。
甯雨蝶抱着自己勻稱的雙腿,聽到這聲鳴叫,臉上流露出些許笑意,伸手輕輕摸了摸冰鳳的腦袋,她那笑容之中除了落寞之外,還有一絲倔強之色。
其實就連甯雨蝶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倔強什麽,是處于本能讨厭溪幼琴?還是覺在恨羅征?
“笃笃笃……”
玉婆婆的身影穿透層層冰霧,慢慢地走了進來。
甯雨蝶望了一眼師父,臉上勉強整理出一絲笑意喊道:“師父。”
玉婆婆看到甯雨蝶的笑臉,反而歎息了一句,“難過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師父,我不難過,”甯雨蝶依舊笑着。
玉婆婆卻是搖了搖頭,“我也是你這般年紀過來的,如何不了解你的心思?”
單論武學上的造詣,甯雨蝶恐怕已經不輸于玉婆婆,她的天賦即使是放在四大神國之中,與那些神級天才們相比,也是出類拔萃的存在。
但是在人情世故方面,如何跟活了這麽多年的玉婆婆相比?
甯雨蝶讓人看穿了心思,便是沉默了,不過玉婆婆終究是心疼她,坐在了甯雨蝶旁邊,她便是歎息道:“無論從哪方面看來,羅征都是絕佳的雙修伴侶,而武者的壽元悠長,娶妻納妾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此前在雲殿之外,她固然是堅定無比的站在甯雨蝶這邊,但是現在她卻反過來勸說甯雨蝶了。
“師父這麽說,他是絕佳的雙修伴侶,豈不是天下女子都要嫁作與他?”甯雨蝶伸出颀長的手指,指尖輕輕一轉,一點點微小的雪花,便是在她手中迅速的凝結起來。
一般來說雪花都隻有針尖大小,需要十足的眼力,才能夠分辨它們的形狀,不過在甯雨蝶手中,這一片雪花則是從它的四個角不斷地延伸,擴大,形成一個巴掌大小的雪花,在她手中緩緩飛舞着。
玉婆婆卻是微微一笑,“全天下的女子嫁作于他?這小子怕是吃不消,不過你這說法也算是對了一半,不管如何,在這件事情上面你确實是太倔強了,依我看來,那溪幼琴就比你聰明許多!”
“聰明?”聽到這話,甯雨蝶不服氣的噘了噘嘴,若是論天賦,四大神國之中她不清楚,但在整個中域之中又有誰能及她?在這方面,甯雨蝶還是相當自負的。
其實以甯雨蝶的天賦來說,放在整個大千世界中衡量,也是不低的,若是将三塊大陸的女性放在一起比較,她應該與神國公主火允兒相當,有可能略低于妖夜族的流羽,隻是甯雨蝶本身沒有進入玲珑塔中試煉,倒是無法檢測出她的天賦屬于哪一個階層。
玉婆婆卻是看出了甯雨蝶的自負,便是接着說道:“我是說情商,你在這方面,還是個孩子……哎,那羅征也是。”
大夢真人能夠看出來的東西,玉婆婆自然看得出來,隻是玉婆婆好面子,哪能在清虛道人面前堕了威風?這才引起了這番争端,可是這幫年輕人心中所想所做,玉婆婆如何不清楚?
若是羅征的情商高一些,此前就不會埋下這份因,也不會出現這個果,才是兩個女人而已,一些情商高的人,便是左右逢源,将自己身後的女人們捋的順順當當。
不過終究還是太年輕了,羅征才剛滿二十,甯雨蝶也年長幾歲,在以百年,千年爲尺度的武者壽元之中,屬于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尚且稚嫩無比。
至于溪幼琴,的确如玉婆婆所說的那樣,情商的确是極高的。
或許一開始溪幼琴的表現顯得愚蠢無比,可是她追随羅征之後,卻是将自己的一切小性子都收斂,赫然變成了一個千依百順的嬌妻,将羅征完完全全當成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将自己置身其中不肯跳脫在外。
這樣的女人,天下間又有幾個男人不喜歡?
甯雨蝶想了想之後,其中的道理似乎明了了幾分,不過她卻是輕輕一笑,隻是說道:“現在我還做不到!”
聽到甯雨蝶的話,玉婆婆的臉色則是明朗了一些,現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後做不到,這孩子似乎想通了一點?
雲海城中一處雅靜之處,清虛道人與羅征閑聊了一陣,清虛道人向羅征表達了謝意,畢竟虛靈宗能夠重建,羅征是關鍵人物,若非羅征覆滅天邪宗,他虛靈宗現在恐怕依舊是天邪宗的總部,哪裏還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羅征應付着清虛道人,心中卻依舊挂念着甯雨蝶,她雖然沒有流露出分毫傷心之色,不過那緩緩飄走的身形卻讓羅征有些心疼。
清虛道人倒是也識趣,他此前爲溪幼琴出頭,乃是因爲溪幼琴了無依靠,也隻能靠他一個溪家,現在羅征這位正主來了,他清虛道人的确不适合過多摻和其中,年輕人的事情自然就歸年輕人自己解決,何況他的這曾孫女不是還占了上風?這羅征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不負責的那種人……
于是這邊閑談一番之後,清虛道人才帶着溪小介離去,到時溪小介離開的時候依舊滿臉笑嘻嘻的,還是姐夫姐夫的叫個不停。
等到虛靈宗這邊的人離開之後,溪幼琴那張一直挂着傻傻表情的臉,才驟然認真起來,她望着羅征抿抿嘴,那張低眉順眼的臉上卻顯露出一絲睿智之色,“我覺得你應該去雲殿。”
“去雲殿幹什麽?不去,”羅征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搖搖頭。
溪幼琴臉上再度挂起一絲笑意,盯着羅征問道:“真的不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