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陸原離開了公園,随便上了一輛人少的公交車。
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車廂裏零落的幾個人,窗外劃過的街景,熙熙攘攘的人群,濃厚的都市生活氣息。
腦海裏卻想到了剛才章九他們說的話,這陸原一時有點恍惚。
多可笑啊。
這世界如此真實,牛頓也依然安靜。
而章九他們,竟然說什麽活了幾萬年,尋找了幾萬年之類的話,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話,那現在這個車水馬龍的世界,就是假的了?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可是,爲什麽章九他們要這麽說呢,又爲什麽偏偏對自己這麽說呢?
自己根本不認識他們啊。
難道章九真的會算命?
是的,自己和章九在青蛇山上有過一次接觸。
如果說當時候章九給自己占蔔了,算出來自己是所謂的少主,那倒是也還有點可說的。
但是當他拿出占蔔牌的時候,自己就走掉了啊,根本沒有算卦,他又幹嘛非要如此執着的認自己是少主?
想到這裏,陸原不禁又想到了章九手裏那副占蔔牌,想到了那幾十張占蔔牌背面的裸身美女圖。
那些美女,個個都身材火爆,姿态撩人。
當時,章九讓自己從裏面挑一個,這個做法,相信幾乎任何一個青年都不會拒絕的,誰不願意從這些美女裏面挑一個呢。
即使知道僅僅是圖案,但是也能滿足一下男人的意淫啊。
但是陸原一想到那些圖案,心裏就湧出一種不愉快。
因爲就想到了周允。
是啊,自己把周允都弄丢了,還要在這裏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圖,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在背叛周允,好像自己是個渣男一樣。
陸原做不到。
如果他沒有遇到周允,陸原覺得自己倒是無所謂。
陸原正胡思亂想着。
“喂,小夥子,你要到哪裏下車?前面就是終點站了!”公交司機的一句話,把陸原從沉思裏打醒了。
陸原急忙四周一看,車廂裏,不知何時,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到了終點站,陸原下了車,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心裏有一種說不清的惆怅。
額,還是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
十分鍾之後,陸原來到了一個縱橫交錯的街區,這街區就是那種老式的居民區,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兩邊都是賣瓜果蔬菜各種廉價服飾的老街道,時不時的還有一些濃妝豔抹的匆匆而過的黑絲女。
再往深處走,就是一些私人旅社了。
陸原摸了摸身上的錢,也隻能住這種廉價賓館了。
“老闆,住宿多少錢一個晚上?”
陸原進了一家春風小旅社,老闆是一個中年男子,穿着發黃的汗衫,一身肥膘子肉,手裏點了個煙。
老闆的目光,冷漠的從手機上擡起,上下打量着陸原幾眼。
“一百。”老闆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啊?不是五十塊嗎?”陸原皺了皺眉頭,看着老闆身後的價目表,上面寫着“住宿一晚五十,鍾點房三十。”
“哪裏來的五十的住宿,這裏是武江市,華夏一線大都市,你以爲你是家那窮山溝啊!愛住不住,住不起就滾!”老闆不耐煩的吼道。
陸原真他媽的醉了。
看得出來,這老闆這是擺明要訛自己的。
陸原真想轉臉就走,可是從公交站台找到這裏來,已經走得又累又酸了,此時隻想找個地方住下來,懶得再去找了。
再說了,這家旅館這個德行,别家的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估計都會看自己一個外地人,欺負自己的。
摸了摸身上唯一的一張一百塊錢,陸原狠了狠心,遞給了老闆。
身上隻剩下這麽多了,離開舟山螃蟹鎮的時候,那個旅社老闆送了自己一千塊,但是來到武江,光車票就花了百。
“再給我兩百塊押金。”老闆又說道。
“啥?兩百押金?”陸原頓時一愣,心裏暗暗叫苦,媽的,這個時候别說兩百塊了,就是兩塊錢自己也沒了啊!
“那個,老闆,我真沒錢了再交押金了,那個……老闆,你看用這個當押金行不行啊?”說着,陸原掏出一個東西遞了過去。
“學生證?”老闆抓了過去,皺了皺眉。
“對啊,這是我的學生證,丢了會很麻煩的,價值遠遠高于兩百塊,就當押金放在你這裏,你看行不行?”陸原真是走投無路了,幸好自己離開學校尋找周允的時候,把學生證給帶上了。
“我怎麽知道這是不是假的?”
老闆拿着學生證,狐疑的瞅了瞅,然後突然朝着後一個房間大叫道,“丫頭,出來一下!”
“怎麽了啊,爸?”
說話間,走出來了一個少女。
這少女長得還挺漂亮的,頭發微微染過,穿着一件白色的夾克,黃色的滑闆褲,嘴唇上塗着嫣紅色的口紅,淺灰色美瞳,看起來反正挺抖音的一個女生。
“這學生證,你給看一下,是不是真的。”
“幹嘛要看真假?”少女撇了撇嘴說道。
“這小子,沒錢交押金,要拿學生證抵押,你給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老闆指着陸原說道。
“兩百塊錢的押金都交不起?這得多窮啊。”
少女就像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一樣,不屑的瞟了陸原一眼,順手就拿起了學生證。
“啧啧,竟然還是金陵大學的?”少女顯得有幾分驚訝。
“金陵大學很好嗎,不可能有你學校好吧?”老闆說道。
“差不多了,金陵大學全國第六,我們學校全國第七,總之,都很強。”少女說着,又翻來覆去看了看陸原的學生證,“嗯,應該是真的,這上面編号和鋼印都沒問題。”
說着,少女把學生證遞給老爸,看了看陸原,“你金陵大學的,跑到武江這裏來幹嘛?看你學生證,你都大四了吧,來找工作?”
“算是吧。”陸原點點頭,他不想多說什麽。
“看你這樣子,恐怕也沒找到吧,連兩百塊的住宿押金都給不起了,金陵大學的混到你這種地步,也是不多見了。”少女語氣裏帶着譏諷,輕蔑的看了看陸原,揮了揮手,“好了,上去吧。”
陸原心裏歎了口氣。
如果給以前的話,他可能會無視這少女的嘲諷。
但是現在,被少女一番冷嘲,他的心裏,卻有一種郁悶。
難道,真的是因爲自己的角色變了的原因嗎?
以前自己是陸家三少爺,富可敵國,所以不在乎别人的冷嘲熱諷,而現在呢,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孤零零的普通人,别人的嘲笑,就變成了利刃。
拿了鑰匙,回到了房間裏。
陸原往床上一躺,心裏琢磨着,這可不行啊,這到明天早晨,自己身上就一分錢都沒有了,别說尋找周允了,就是自己恐怕都無法養活,寸步難行了。
找熊老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花蕊銀行的資金,肯定也不屬于自己了。
但是,自己還是有梁山公寓,兩套别墅,一家店鋪,一輛跑車的。
不過,這些都是不能賣的。
梁山公寓裏面,是淩藍在管理,賣了的話,她就失去了工作。
琴坊六部,是楊敏送給自己的,說實話,陸原也不好意思賣掉。
跑車,自己已經錄了袁靈的聲音了,算半個屬于袁靈了,陸原自然也不可能賣掉的。
而至于滕王閣的别墅,那套便宜的,曾經是周允住過的,周允的卧室還保持着她離開時候的樣子,這一套自然也絕不會賣掉的,那套中央别墅也不會賣的,因爲那裏面還有自己送給她的花兒。
雖然都已經幹枯了,但是陸原希望有一天,自己找到周允,帶着她回到滕王閣,讓她再看一看她曾經住過的原樣未動的房間,以及中央别墅裏,那滿屋子的幹枯的玫瑰花。
雖然不能賣,但是自己可以讓張澤把租金轉給自己。
想着,陸原就準備給張澤打電話問一問金陵的情況。
不過剛拿出來,陸原的手機自己就響了。
還真巧,正是張澤打來的。
“陸少,大事不好了!”張澤的語氣在電話裏顯得很着急。
“怎麽了?”陸原心裏不由一動。
“你名下的所有不動産,這幾天全部被凍結了,而且,已經全部過戶了,換成了另外一個人了!怎麽回事啊?”陸原離開金陵之後,這些資産,就委托張澤平時照看的,現在過戶了,張澤自然會察覺。
“額……”陸原心裏一怔,不過也明白了,自己現在不是家族的人了,這些資産應該也會是被收回了吧。
“戶主,換成是誰了?”
“慕容若蘭,她是誰啊?”張澤說道。
果然是那個女人。
畢竟即使自己離開家族了,依爺爺的行爲,應該也不會收回自己的資産的。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隻有慕容若蘭了。
陸原心裏歎了口氣,那女人果然一點都不放過自己啊,依她們家族的能力,查到自己的資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算了吧,沒事。”
陸原此時心裏雖然很失落,但是也沒辦法了。
看來,接下來,真的全部要靠自己了。
陸原一陣睡意襲來,混混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陸原迷迷糊糊的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漱,迷迷糊糊正刷着牙,誰知道沒有拿穩當,啪的一聲,玻璃杯摔在了地上,粉碎。
他急忙去撿,不料手一抖,突然手心一陣劇痛,緊接着鮮血就順着手指流了下來,鋒利的玻璃碎片劃傷了他的手。
看着鮮紅的鮮血,陸原突然覺得大腦有點懵,不知道怎麽的,他腦海裏突然有一種說不清的預感,似乎今天能遇到一個自己好久沒見的女孩子!
來到樓下,樓下的大廳裏,昨天的那個老闆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同樣一身肥胖的中年婦女,估計是老闆娘。
“用學生證當押金,你也真是夠寒酸的,我女兒也是大學生,還是武江大學的,你比起我女兒真是差遠了。”老闆娘嘴角帶着譏笑,把陸原的學生證扔給他,“對了,房間裏沒損壞什麽吧?”
陸原心裏一動,日了,早晨刷牙的時候,摔了一個玻璃杯。
一個玻璃杯,也不過就幾塊錢吧。
當然了,别說是幾塊錢,就是再貴重的東西,要是自己弄壞了,陸原肯定照價賠償。
但是,陸原現在的問題是一分錢都沒有了啊!
如果承認了吧,依照這旅館老闆一家的性格,恐怕很難脫身。
得,自己還是不要承認,等以後有錢了,再回來還給他們就是了!
“額,沒有。”陸原臉微微有點發燒的說道。
“走吧走吧。”老闆娘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陸原心裏大呼幸運,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
不料正在這個時候,昨天那少女走了出來,“我去樓上房間看看,檢查一下,你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