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時的鄉間道路上,一輛牛車慢騰騰的走着,趕車的是一位長着一臉絡腮胡的漢子。他穿着一身洗得有點泛白得粗布衣衫,一手小心翼翼的摟着頭枕在他雙腿上,包裹在破棉被裏,僅露着一個後腦勺的少女。一隻手時不時再揮舞一下長鞭,驅趕慢騰騰的老黃牛趕路。
牛車中坐着三四歲模樣的小娃娃,本該粉嫩嫩一團的他,因爲長了一條濃密的一字眉倒是鄉土氣息味十足。他正愁眉苦臉跟絡腮胡男子說着話:“大哥你說說,三姐怎麽就生病了呢?昨天還好好的。”
小娃娃的識海裏卻在嚷嚷着:“穆師伯,你倒是把背彎一點好哒,我們現在可是凡人,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凡人知道不,生活在底層,爲了生機到處奔波的凡人,有誰會把腰杆挺得筆直,這滿天飛來飛去的神仙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假冒的。”
穆簡行聞言把腰往下彎了彎,心中有些沮喪,想他和輕羽本是結有同心契的道侶,就因爲沒那個啥,隻能假扮兄妹,唉!真不知道輕羽什麽時候結丹,到時候他一定辦個最隆重的雙修大典,迎娶她。
迎面的半空中,一條豪華飛船向着他們的方向急速飛來,船身上層層疊疊的銘文,無不彰顯着它的身份不凡,船頭一個大大的六字璀璨奪目。豪華飛船上有凝魂初期的威壓散出,凡距離飛船一裏内的巫修,來得及逃走的紛紛逃走,剩下來不及逃走的低階巫修,和凡人一起橫屍當場。
從飛船的飛行路線判斷,飛船恰巧經過他們三人的頭頂,穆簡行的臉色頓變,小界更是一步蹿到他倆身旁,老黃牛哞哞的叫着,四蹄跪地,不肯再前行半步。
穆簡行不明白,爲何迷疊大陸上的巫修會如此無法無天,寶屏地界本屬迷疊大陸的偏遠山區,多凡人少修士,一路開啓着凝魂初期的威壓沖過來,得死多少凡人和低階巫修,他們巫修進階時難道不會有心魔嗎?化神時亦不會遭到天道譴責嗎?
事實他不知道的是,巫修和道修一樣,都有心魔,隻是巫修的功法特殊,能将心魔轉嫁給心智不堅的低階巫修,所以燒殺搶掠,他們更加的肆無忌憚。至于化神時的劫雷,隻存在于街頭巷尾的神話故事中,他們心中對于天道,早沒有了多少敬畏之心。
穆簡行默默收緊雙臂,将顧輕羽穩穩的摟緊在懷裏,他面前的路有兩條,顯露修爲逃出去,這樣他們的身份也别想隐瞞。第二條路,便是硬抗過去,但輕羽神識遭《七弦殺》反噬,絕不允許再有半點閃失。既然這一劫注定逃不了,那麽,他還有一條路可選。
他彎下腰,用額頭抵住顧輕羽的前額,輕聲的囑咐道:“别反抗我。”瞬間,他的所有的經曆,如電影般一一呈現在顧輕羽的識海裏,然後他的識海輕柔的将她的識海完全包裹住。
穆簡行的經曆,是一個獲取無數天材地寶的過程,這樣的經曆,若非是全心的信任,又怎會将一生與你分享。
顧輕羽的手緩慢的環過他的腰,輕輕的翕動嘴唇,将聲音傳入他識海:“傻瓜。”
小界将眼睛睜得大大的,努力加大隐匿功能,這樣做的穆師伯,等于将加諸于主人和他身上的威壓,一起悉數抗下,等會,他的神識會不會也受傷啊!小界愁得直抓腦袋。
蓦然,一輛由九匹玉麟獸拉拽着的豪華玉麟車飛遁而來,橫沖直撞的将豪華飛船上散發出來的威壓撞了個粉碎。
玉麟車上有銀鈴般的聲音灑落:“六哥,這些凡人雖如蝼蟻般渺小,但終究是我們王族的子民,何必将他們趕盡殺絕。”
“要你多管閑事,别以爲父王寵着你,就把自己當成了下一任的巫王,處處來幹涉我做事,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我們單挑。”随着暴躁的聲音,豪華飛船的甲闆上出現了個紅衣張揚的少年,他嚣張的揮舞着拳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呵,六哥,單打獨鬥屬于私鬥,祖宗規矩,一旦有王室子弟參與私鬥,取消巫王争奪戰的資格。六哥是覺得無信心,所以想放棄争鬥巫王的資格了?不過你别連累七妹我,我可沒打算放棄争奪巫王的資格,再說,四哥和二姐都已經進了寶屏山,六哥真打算等他們撿完了寶貝,你才進山。”銀鈴般的聲音對他的建議嗤之以鼻。
紅衣少年在甲闆上暴跳如雷,卻也拿玉麟車沒辦法,巫王的争奪資格誰會舍得放棄。
玉麟車裏的人似是無意掃了眼牛車,笑着又說道:“六哥,你慢慢在這裏折騰吧,七妹我先進山了。”說罷,玉麟車刮起一陣旋風,直奔寶屏山。
紅衣少年這下急了,指揮着豪華飛船上的巫修趕緊跟上玉麟車。
穆簡行微微松了口氣,趕緊駕馭着牛車,也匆匆離開。
“鄭老,可有發現?”玉麟車内,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慵懶的問着身後的中年男子。
“屬下觀這兩位,全身上下毫無一絲靈息波動,的确因該個凡人。至于那小孩,歲數太小,看不出血脈等級。七殿下爲何突然對這三人感起興趣來,還出手救他們一命。”鄭老眼不由得偷偷打量眼前這位最得寵的二公主。
美麗自不必說,那份膽大心細,殺伐果斷,就連幾位王子都有所不如。更皆有出類拔萃的修煉資質,難怪巫王會暗中對她傾斜修煉資源,造就了她不到一百歲,便已是凝魂初期巫修的天才。若無意外,下任巫王非她莫屬。
這樣的人,能讓幾個凡人能勾起興趣?莫非那三人真有問題?
他的神識不由追上那漸行漸遠的牛車,實在沒看出有何不妥。
“你看他們兩個,小娃娃明明說他們是兄妹,摟得倒象是情人。而且那男子,看身型絕對是個美男子,可惜那一臉的毛。”七公主眼裏柔和一閃而過,略帶惋惜的說道:“此行若不是隻帶了你和紅葉,我定派人跟蹤他們。”
鄭懷年心中了然,修士淡漠親情,身爲王室的一份,親情隻剩下暗地裏的波濤洶湧,反倒是凡人,因爲生命的短暫,更能享受這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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