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後,縣城中響起雄雞打鳴聲。
住在吳彪家左側的那戶人家裏,亮起了一盞燈。
這戶人家住着三口人,四十來歲的吳二憨、李桂花夫婦,以及他們十歲的獨子。
這吳二憨是吳彪的二叔,由于吳彪好吃懶做,初時他這做叔叔的還會管一管,後來管多了叔侄間關系漸漸的惡了下來,他也就懶得在去管那不成器的侄兒了。
最近這幾年,這對叔侄之間一年也說不上幾句話。
這方世界有煙草,晨起的吳二憨點亮了屋中的油燈後,就拿起一根煙杆嘬了起來。
“你那侄子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鬼吼鬼叫,怪吓人的。”李桂花披着一件長衫靠在床邊,望着自己男人。
半個時辰前,這對夫妻就已經醒了,他們在行夫妻那事時,聽到了吳彪的喊叫聲,因此李桂花才有此一問。
“鬼曉得他在吼個啥子,那瓜皮兒成日裏偷雞摸狗不做正事,也不知我那老實的大哥怎麽會生出這麽一個東西。”吳二憨長歎了口氣,拿着手中煙杆又猛嘬了一口“等會天亮了我去看看,他到底咋了。”
從吳二憨的話中,也能聽出他對自己那不成器的侄兒還是有幾分在意的。
“大清早的,就把屋子裏搞得烏煙瘴氣,真是受不了,也不知我當年是那根筋不對,就答應了你。”李桂花擡手扇了扇面前的煙氣,打了個哈欠後又倒頭睡下了。
聽到自己媳婦的話,吳二憨隻是呵呵一笑,也沒接話,繼續拿着煙杆嘬了起來。
不多時,屋外天色漸亮,吳二憨将長衫紐扣扣起,拿着他心愛的煙杆推門走出去了。
“彪兒,開門。”來到吳彪屋門口,吳二憨伸手拍了拍門。
等了片刻,屋内沒有任何回應,他在次拍了次門,沖屋内大喚了一聲,可是依舊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
“那小子,咱睡的跟豬一樣。”吳二憨暗歎了一聲,欲轉身回屋之時,吳彪家右側的屋門前,走出一人。
那人叫陳鐵牛,和吳二憨年紀相仿,大高個,身強體壯。
“憨哥~”陳鐵牛叫住吳二憨,随後走到吳彪家門口,帶着些許怒意問道“你侄兒昨晚上發啥神經呢?我媳婦可是被他吓了一跳。”
“我也是不知道,那個瓜皮兒昨晚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對,把你桂花嫂吓得也是不輕,這不我來找他,就是看昨晚他到底怎麽了。”
本來是準備回去的,在聽到陳鐵牛的話後,吳二憨隻得作勢留下,在次伸手拍響了吳彪家的門。
“彪子,你這狗涼養的給老子滾出來。”陳鐵牛的一聲大吼伴随着敲門聲同時響起。
可是過了片刻之後,屋内依舊是沒有絲毫的聲響。
“彪兒~彪兒~”
吳二憨在次發出兩聲大喊,同時擡起手重重的砸了砸緊閉的大門。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侄兒可能是出啥事了。
“鐵牛,我侄兒估計是出事了,你看能不能幫我把這門砸開。”
見陳鐵牛點了點頭,吳二憨連忙回家扛着一截四五尺長短,海碗口粗的木樁來到了緊閉的門前,兩人抱着木樁開始撞起了門。
“一二三撞,一二三撞……”
在兩人的齊心合力下,撞了二十來下,吳彪家的大門就被撞開了。
稍微有些氣喘的吳二憨深呼口氣,将木樁随手放在大門旁,然後和陳鐵牛一同走進了屋。
進屋之後,一陣涼意撲面而來,吳二憨直奔自己侄兒房間,卻是發現房内并沒有人,旋即他在前屋的另一間房内看了一眼後,依舊是沒有發現吳彪,既而轉身去了後院。
剛跨過後院的門檻,吳二憨便看見一道人影直挂在後院的一根房梁上,走近兩步細看之下,他這才發現房梁之上的人正是他侄兒吳彪。
隻見此時的吳彪肉舌外吐,一雙眼珠瞪得溜圓,正死死的盯着他。
“彪兒,你咋這麽想不開呀……”
看到死去的侄子,悲從中來的吳二憨連忙跑到吳彪身下,将之放到了地面,這時他才發現在吳彪身下,有一大灘水漬。
眼下親人離世,悲傷的吳二憨也沒多想,将自己侄兒抱到了前院,在陳鐵牛的幫助下,他二人在廳中用長木凳和門闆搭起一個鋪位,将吳彪的屍體放在了鋪上。
做好這些後,陳鐵牛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就離開了。
“彪兒啊,你說你這是爲啥呀?二叔讓你在城裏尋個安穩活計,然後讨個媳婦,像我和你二嬸一樣不好嗎?可你偏偏不聽。”
“遊手好閑也就罷了,可至少你人還在,二叔一直都相信有一天你能大徹大悟……”
廳中,吳二憨對着自己死去的侄兒痛心述說着,對于吳彪的死,他心中有着很大的疑惑。因爲自己這侄兒雖然好吃懶做,家徒四壁,但絕不是那種認死理的人,以吳彪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自殺的。
“嗳喲我去,他咋了?”自己男人出門多時未回,李桂花便來到了吳彪家門口,在看到門闆上的人後,她驚呼了一聲。
“死了,被人害死了。”吳二憨回了一聲,起身從廳内走出,朝着街尾直奔而去。
“你這天殺的要去做甚?”見自己男人突然離開,李桂花不由開口喊問了一句。
“報官。”
……
一個時辰後,吳二憨領着幾名縣内的衙役來到了吳彪家中。
在那幾名衙役屋前屋後仔細的察看了一番,又經過吳二憨的一番講述,最終,得出的結論是自殺,并非他殺。
因爲在吳彪家的後院牆邊布着密麻無損的蛛蛛網,若是要從後院翻進屋,那些蜘蛛網不可能完好。而屋前的大門是被吳二憨撞開的,因此,在他撞門之前,不可能有人進屋。
排除了他殺,那幾名衙役便離開了。
“不可能,以彪兒的性格,絕對不會自殺。”望着幾名衙役的背影,吳二憨腦中回想起撞開門時,屋内的陰冷,以及吳彪身下的水漬。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吳二憨突然發出了一陣帶着悲傷,帶着無奈的苦笑。
待到了正午時分,他将自己侄兒拉出縣城安葬了。
此間之事,就此平息,隻不過在三天後,離吳彪家不遠的一戶人家,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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