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蔔曦家寨子裏的祠堂被人看守的很嚴實,外面尋常人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下,已經不能踏入寨子一步。
與此同時,寨子裏出去了很多人,前往黔、湘衆多的苗寨之中,而外面路上相識的山民問起時,隻說,要祭祖。
這場祭祖來的着實無緣無故,隻有一小部分人才知道,老太爺之所以要急着召集所有趕屍傳嗣之人,僅僅是因爲,他們蔔曦家,家祖的魂燈亮了……
而這時候,長河岸邊,蔔希姑娘正哭的傷心,她沒找到自己的哥哥……
一時老道帶着徐宏晔來到重陽宮的時候,天色已盡黃昏,所以重陽宮裏就顯得有些冷清,除了幾個外地來的遊人,新奇的打量着這座具有傳奇色彩的道觀外,其它就看不到什麽人影了。
見一時老道和徐宏晔着了道服過來,就來問一時老道,詢問金庸先生《神雕俠侶》中所寫的活死人墓是不是真的。
據記載,王重陽早期曾經在活死人墓中修煉兩年,留有七絕詩一首《活死人墓贈甯伯功》,詩中說:“活死人兮活死人,風火地水要隻因。墓中日服真丹藥,換了凡軀一點塵。活死人兮活死人,活中得死是良因,墓中閑寂真虛靜,隔斷凡間世上塵”
至于《射雕英雄傳》和《神雕俠侶》一時老道并不曾看過,而且這時候的一時老道也根本全無心思回答這樣的問題,這些年早已回答的倦了。
随便敷衍了幾句,一時老道就拉着徐宏晔,過了幾個門,入了一處更清淨的地方,那兒老藤搭成的乘涼架下,幾個老道士,正燒水煮茶,隻聞茶香,卻不見幾個老道士有任何言語。
到了此處,一時老道整個人都變的規矩起來,面色嚴肅,揪着徐宏晔到了跟前,率先躬身行禮。
徐宏晔極不情願的上前,提起滋滋冒着煙氣的茶壺,給幾個老道士斟了茶,才咧着嘴說:“拜見幾位師伯!”
一時老道巴掌落下來,抽的極爲結實:“好好說話!教你的禮數都被狗吃了?”
徐宏晔呲牙咧嘴,縮着脖子邦邦邦磕了三個頭:“弟子徐宏晔給幾位師伯見禮了!”
老道士喝了茶,眉眼淡然,笑着攙起了徐宏晔,就擺擺手作罷。
一時老道眼珠子無時不刻不在打量着這幾個老道士面上的表情,見幾人面上并無不滿,一時老道心裏才長長的松了口氣,再次行禮,告别之後,出了門就直奔終南深山而去。
山路上,徐宏晔跟在後面,神秘兮兮的問:“師父,這幾個師伯,從我小時候第一次見,就不曾說過話,莫不是啞巴?整日裏下棋喝茶,這也算修行?”
一時老道輕哼一聲:“你知道什麽,你這幾位師伯,持的是不語戒!”
徐宏晔不以爲意:“什麽不語戒,明明會說話,非要做個啞巴!”
一時老道大怒,拿手指頭戳着徐宏晔腦門:“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什麽叫禍從口出!你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到了山上,看山門怎麽處置你!”
徐宏晔撇撇嘴哎呀呀不耐煩的叫:“大不了,弟子從這山上跳下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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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袁嶼說話了。
袁嶼本就不是個熱性子,更不會拿那些好話去哄别人,隻是默默的坐在一旁,小道姑要喝水,袁嶼就遞過水去,要吃東西,袁嶼就把吃食遞過去。
遞過去的水,小道姑不喝,吃食,小道姑也淚汪汪的不吃。
就這麽一直到了山門,惜塵背着長滿屍瘡的蕭老頭輕輕推開了那不大的木門,惜雲大漢默默不語的輕掃院子。
院子裏的梧桐樹已經發了新葉,再過兩三個月,梧桐樹上就會重新挂滿淡紫色的梧桐。
可小道姑看到梧桐樹的第一眼,就哇的哭了出來,張着雙臂不倒翁一樣搖搖晃晃的撲到粗大的樹幹下,嘴裏含糊不清的叫着二師兄。
惜塵身子僵住,惜雲大漢手裏的掃帚也停了,袁嶼隻是低着頭,垂手站在院子中央。
惜雲大漢過來要抱小道姑,被異常委屈的小道姑狠狠的推開,鼻涕冒着泡:“還我二師兄,我要二師兄,我不要小師弟了,他認識妖女,我要二師兄……”
火車不載死人,爲此,他們還被迫在公安局裏呆了半晚,蕭老頭的傷又很重。
提到妖女的時候,惜塵和袁嶼身子很明顯的顫了顫。
袁嶼擡起頭,嗫嚅了兩下嘴唇,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目光黯然的厲害。
惜塵下山去拿藥了,驅屍毒的藥材種類很少,也很難找。
夜晚,屋子裏的小道姑哭累了,就傳出惜雲大漢壓着嗓子的嗚咽聲,粗犷的漢子哭起來有些吓人,袁嶼自己回了房。
院子裏徹底安靜下來的時候,袁嶼紅着眼輕輕推開了自己的那扇木屋的門。
落了小雨,袁嶼走到梧桐樹下,默默的站了很久,雨絲打穿梧桐,一葉葉,一聲聲。
不知道袁嶼站了多久,袁嶼忽然咧開嘴,說:“師兄,原來我真的是讨債鬼!”
回應他的,隻是一臉的冰涼。
袁嶼輕悄悄的推開了太一宗院子的門,回頭望了一眼屋裏搖曳将息的那盞油燈,惜雲和小道姑睡得很熟,所以沒人添燈油。
袁嶼輕輕拜了拜,就轉身朝着下山的路走去了。
隻是,剛剛走到山路口的時候,袁嶼就有些不知所措的站住了。
昏暗的山道上,手裏提着草藥包的惜塵,一樣錯愕的站在那兒。
兩個人就這麽面對面相視沉默,惜塵将草藥包往懷裏緊了緊,避開了落下的雨絲。
袁嶼絞着自己的手指,扣了半晌,也沒說出話來,埋着頭,走到惜塵跟前的時候,袁嶼的步子挪動的很艱難……
惜塵木然的站着,一直到袁嶼從自己身旁走過,惜塵抹了把滿是雨水的臉,提緊了手裏的草藥,就踉踉跄跄的飛奔着朝山門跑了上去。
耳聽着身後響起的腳步聲,袁嶼不敢回頭,隻是嘴唇咬出了一絲腥甜,直到那腳步聲遠去,響起木門吱呀呀關閉的聲音時,一直低着頭的袁嶼才猛的加快了步子,滾燙滾燙的淚珠子卻順着臉頰颠簸着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