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曦不能确定那些人會對柳玥做什麽,但她能夠确定,柳玥如今必定還在靈寺之中。至于要了柳玥的命——
他們不見得有膽子。
就算要動手,也一定會将柳玥帶出靈寺之後再動手。畢竟若柳玥死在靈寺之中,這寺廟裏面的人,誰也逃不了。
一旦被抓住一個,又有誰能保證被抓住的人不會被言行逼供,吐出幕後黑手?所以,隻要靈寺之中無人出去,柳玥就能暫且安全。
但一旦柳玥離開了靈寺的範圍,那來人的操作餘地就大了很多。随便一個山崖,就能制造出一場‘意外’。
便是知道是人爲又如何?沒有人證沒有物證,隻能讓周雲曦這些護送柳玥過來的人受責罰,甚至于賠上身家性命。
“世子妃不必守在這裏,去找皇後。”柳太後醒來之後喝了溫水,潤了嗓子便直接開口,“這裏不需要你。”
周雲曦聽罷柳太後的話其實放松不少,畢竟她也不想留在這裏此後柳太後。但柳太後的說辭,卻讓她心中憋悶的很。
“臣婦告退。”
不過就算因爲柳太後的話心中不大舒坦,她也不會表現出來。隻恭恭敬敬的對着柳太後行禮,而後快步離開。
看着周雲曦的背影,柳太後略微勾唇,但這抹笑意轉瞬即逝。她看向身側伺候着自己的嬷嬷,淡漠的瞧着她對自己噓寒問暖,心中生出一股子厭煩。
“你跟了哀家多年,今日之事,你可知錯?”
柳太後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
但就是這樣的态度,讓嬷嬷頓時跪在地面。但就算如此,嬷嬷也沒有絲毫覺着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對。
“太後娘娘,在奴婢這裏,您永遠都是第一位。”嬷嬷說着一頓,後斂眉低首,盯着地面,“皇後娘娘身份雖然高貴,但這話大楚,您才是最尊貴的女人。”
“永遠都是。”
嬷嬷的話讓柳太後阖上眸子,半晌無言。
這樣的安靜讓嬷嬷心中有些忐忑,可在嬷嬷的心中,就算忐忑,她也絕不會認錯。這一點,柳太後心中也明白。
有這樣的忠仆是件好事,所以柳太後并未苛責。但柳玥到底是大楚的皇後,是她兒子的妻子,嬷嬷這樣做,到底讓柳太後不滿。
所以此時,她也沒有開口,擺明要讓嬷嬷跪上些許時候。
“你跟了哀家多年,将哀家看得比命重要。”過了許久,柳太後緩聲說着,但沒有看嬷嬷一眼,“但,這是大楚,柳玥,是大楚的皇後。”
“你能不能明白哀家的意思?”
嬷嬷不語。
她能不能明白柳太後的意思?她當然能夠明白。
可明白是一回事,要不要去做,要怎麽做,卻是另外一回事。在嬷嬷眼中,柳太後的安危和情況,是最重要的。
哪怕之後因爲她的做法而搭上性命,她也不會後悔。因爲沒有柳太後當初救她,她也斷然活不到今日。
救命之恩,本就該以命相報。
“太後娘娘,奴婢明白。”
嬷嬷輕聲說着,面容不悲不喜,也沒有覺得失望和委屈。這對于她來說在意料之内,甚至于已經做好了被柳玥知曉過後,自己被問罪的準備。
柳太後現在的反應,于她而言,已經很平靜了。
“還是沒有消息?”
周雲曦不知屋子中的事情,她早已經來到了安玉跟前,看着安玉面容凝重,心下也頓時‘咯噔’一聲。
“隻能确定在寺廟之中。”安玉搖頭,“靈寺已經全面封鎖,無人能夠進出。便是僧人和采購之人,也盡數攔下。”
“保持下去。”周雲曦眯眸,“皇後娘娘沒有找到之前,一隻蒼蠅都不能放出去。”說着,周雲曦一頓,“之前懷疑的那些人,全部綁過來,我要挨個兒審問!”
聽得這話,安玉面容微變,不大贊同。
她們覺得可疑的那些人有數十人,讓人盯着也就罷了,若是拉出來審問,周雲曦定會引起衆怒。
說到底,周雲曦隻是一個秦侯府的世子妃,雖然秦侯府勢大,但禁衛軍這一塊兒,還輪不到周雲曦插手。
“不必擔應,我自有打算。”安玉的擔憂周雲曦猜得到幾分,所以也出聲寬慰,“别忘了,郡主還在,這段時間帶兵巡視的人,是西北侯府的二公子,林荀。”
此言一出,安玉也頓時明悟。
周雲曦确實不好直接出面提人審問,但,西泠瑢和林荀,卻可以。
“我這就去找令林統領。”
說着,安玉就轉身欲要過去。但還沒有走出去一步,周雲曦便将她攔住,示意她看向院門的方向,道“不必。人已經來了。”
順着周雲曦的目光看去,安玉也确實看見林荀帶着一隊人馬站在那裏,面容陰沉,好似醞釀着狂風暴雨。
“世子妃。”
林荀拱手,對周雲曦打了個招呼。
周雲曦點頭,也不墨迹,直接開口,道:“林統領可能按着我的意思将一些人召集過來?我懷疑他們其中有對娘娘下手的人。”
“我本就是爲了此事而來。”林荀點頭,面上的陰沉散去幾分,“既然世子妃已經有主意,那就再好不過。”
“玉姐,你帶林統領去提人。”周雲曦本就沒想過林荀會拒絕,所以聽見林荀這話過後,便也直接看向安玉,沒有絲毫墨迹,“我去追迷香的去處。”
“阿甯不是去了?”
周雲曦的話讓安玉皺眉,面色不解。徐甯早就帶人跟着窗戶開的方向搜查,至今沒有結果。周雲曦再去,又有什麽意義?
“迷香的香味特殊,雖然你們已經聞不到,但還是有辦法找出蛛絲馬迹。”周雲曦壓低聲音,似乎怕有人聽見,“或許我能夠尋到源頭。”
“世子妃一人可行?”林荀不大贊同,這靈寺裏頭可不安穩,周雲曦一人,若也被人擄走藏起可怎麽辦?“不如等人被提出來之後,世子妃與安姑娘一道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