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看着楊峥,面容有些猙獰扭曲。
楊峥聽罷此話也不懼,坐在座椅上,面容不變分毫,仿佛沒有聽見大皇子的話一般。而大皇子,也因爲楊峥的态度而面色越發難看,恨不得将他直接扒皮抽筋。
這般模樣,到底讓楊峥輕笑一聲。
“殿下何必生氣?”楊峥緩聲說着,“那唐家嫡子因此而死,是死的有價值,是爲了您而死,既如此,又有何不可?”
“若殿下因爲這件事情而惱怒,是真的沒有任何必要。”楊峥的話讓大皇子的面容越發難看,幾乎要壓制不住其心頭的火氣,“隻要是對您有益的事情,他們都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大皇子冷笑,目光森然,“唐家人是本皇子麾下的得力助手,更是父皇極爲看重之人,楊峥,你私自斬殺唐家嫡子,可有将本王與太上皇看在眼中?!”
‘啪——’
說着,大皇子猛地一拍桌子,讓桌子頓時四分五裂。這是大皇子頭一次這般,所以也讓楊峥面色稍變。
他雖然有底氣說服大皇子,但不代表着他有底氣讓自己不受傷、不代表他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即使他功夫不見得就比大皇子弱,可目前爲止,楊峥是沒有膽子與大皇子正面對上的。大皇子對他的苛責磨難,他隻有受着。
所以這個時候,楊峥慌忙起身,撩了衣袍就跪伏在地,道:“殿下息怒,唯有唐家嫡子身死,臣才能取得周雲曦和柳玥信任,才能讓她們心甘情願和極爲放心的讓雪華在宮中擁有權勢。”
“唐婉此女狡詐,皇後柳玥必不會容她。”楊峥逐字逐句的說着,面容瞧着嚴肅認真,“殿下,您不妨想想,皇帝和皇後知曉唐婉與雪華都是您這邊的人,必定更願意看她們鹬蚌相争,而對于我們來說,唐家人,到底不夠可控。”
“雖然太上皇滿心都是殿下您,可唐家,卻不見得。”
楊峥的話讓大皇子面容更加陰沉幾分,但到底沒有再度發火。他盯着跪伏在地的楊峥,目光兇惡,但并未有開口的意思。
很明顯,大皇子是在等着楊峥往下說。
“唐家雖然是太上皇的忠實擁護者,可到底多年未曾與太上皇有過直接接觸。”楊峥見大皇子沒有發怒的趨勢之後便繼續往下說着,“人心易變,殿下,您應當明白的。”
大皇子依舊沒有開口,隻目光沉沉的看着楊峥。
他的面容倒是沒有方才那麽難看,但也絕對談不上平和。這般模樣,也擺明對楊峥的話沒有全信。
“本王也不覺得西北王你又有多麽值得信任。”
過了許久,大皇子才再度開口。他看着楊峥,唇角出現一抹淡淡的笑意。這個樣子讓楊峥心中一緊,恍然之中想起了他剛剛入京之時做過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爲了和秦侯府搭上線,爲了威脅秦風弈一番,是對翊王府小世子的屍體下了手的。
想到這裏,楊峥的面色便略微變了變。
“臣願爲殿下肝腦塗地!”楊峥以頭叩地,姿态做的十足,“臣對殿下,衷心耿耿,日月可鑒!”
大皇子依舊不語,隻是面上的笑意深厚了些許。
“西北王言重了。”
大皇子微微笑着,語氣也柔和不少,仿佛剛才那個因爲楊峥殺了唐家嫡子而震怒的人,不是他一般。
“本王自然是相信你的。”說着,大皇子微微一頓,伸手将楊峥扶起,“你看,額頭都撞紅了。”
“愣着做什麽?還不去請府醫過來給西北王上藥?”大皇子斜睨罄竹一眼,語氣之中盡是不善,“要本王請你去不成?”
“屬下這就去。”
罄竹接到自家主子的眼神示意之後自然慌不及待的離開。看着罄竹離開的背影,楊峥眼眸微沉,他總覺得罄竹此番過去,并非真的是去尋府醫過來給他上藥。
大皇子,絕沒有這樣的好心。
想到這裏,楊峥便越發的覺着自己心情沉重。不過回眸看向大皇子的時候,卻面色如常,帶着深厚的感激。
“多謝殿下厚愛。”楊峥輕聲說着,再度對着大皇子行禮。
他的模樣讓大皇子瞧着滿意,面色瞧着也越發的溫和起來。
當然,其中的不懷好意,楊峥也能夠感覺得明顯。
“方才西北王說,你對本王忠心耿耿,願爲本王肝腦塗地?”大皇子的聲音依舊輕柔,雖是在重複楊峥剛才的話語,但就是讓人感覺到了一分意味深長,“此話,可當真?”
楊峥的心跳因爲大皇子這話跳的越發厲害,但這個時候,楊峥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說出否定的話語。
一旦否認之話說出口,他今日怕是真的隻有和大皇子撕破臉皮這一條路可以走。
“臣對殿下所言,句句屬實。”
楊峥咬牙,雖然知道自己承認了這話之後也八成不會有什麽好事,但相比較之下,承認比不承認更好。
這一點,楊峥看得清楚。
“當真如此?”大皇子笑笑,再度詢問,“西北王可要想清楚了才行,否則的話,可不一定會有什麽後果。”
此言讓楊峥微微一愣,後也跟着輕笑。
道:“殿下說笑了,臣對殿下,一片誠摯,絕無二心。既如此,又如何會哄騙殿下?迄今爲止,臣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爲了殿下。”
這話倒是不假,隻是是爲了讓大皇子的羽翼被折斷,被削減,而不是爲了給大皇子鋪路。兩者都是爲了大皇子而做,可目的卻是天差地别。
大皇子聽罷同樣一笑,似乎是信了楊峥的話語。
“既然這樣,本王也能放心了。”說着,大皇子便坐回了座位,笑眯眯的瞧着楊峥,“西北王,坐,府醫過會兒就到。”
聽得這話,楊峥便再度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多謝殿下賜座。”
末了,才撩了衣袍,緩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