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态度讓楊雪華心中不安，拿不準周雲曦和秦風弈的想法。她同樣與兩人對視，面容瞧着平靜。
過了半晌，周雲曦忽的輕笑，道：“容妃娘娘不如詳細說說方才您那話中的意思？您長相确實貌美，但也不必刻意提起吧？”
“還是說，容妃娘娘是想問問我與世子，您與皇後娘娘的樣貌誰更勝一籌？”說着，周雲曦臉上的笑意淡去幾分，語氣也倏兒多了警告，“容妃娘娘，有些東西，可是得長點心的。”
楊雪華因爲周雲曦的話愣住。
她皺眉看着周雲曦，不明白周雲曦爲何會這樣說。在楊雪華看來，周雲曦不該聽不出她話中有别的意思，
可就算如此，周雲曦還是用了那樣的說辭，這是爲什麽？楊雪華想不明白，但也沒有着急追問。
她覺得，周雲曦此言，必有别的意味藏在其中。
自然，楊雪華此番是想多了。
周雲曦那樣一問，隻是單純的想要看一看楊雪華的反應。若她因此驚慌失措，便不是個能幫柳玥的合适的人選。
此時看楊雪華雖有慌亂之色，但整體而言還算鎮靜，倒也勉強合格。不過，周雲曦還是沒有打算開口。
楊雪華因此會有怎樣的說辭，她是真的想要聽一聽。
“世子妃不必這樣激我。”楊雪華雖然不知道周雲曦意欲爲何，可此時她已經講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若此秦風弈他們拒絕，回頭楊雪華要面對的便是楊峥。
楊峥很聰明，一旦她不能取信周雲曦和秦風弈，爲了對付楊峥，今日之事，他們也會找機會透露給他幾分。
屆時，楊峥一定會知道的徹頭徹尾。
楊雪華一直都知道，楊峥在宮中，也有那麽幾個眼線。其中之一，就在她如今的宮殿裏頭。這也是有慧兒在她身側她卻不覺得反感的原因。
有慧兒在，楊峥的人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肆意用楊峥的名頭來暗示她去獲取聖寵，去與皇後柳玥作對。
而她在宮中的處境，也會讓楊峥暫且對她放松看管。因爲就目前情況而言，即便楊峥再想做什麽，也沒有任何法子。
做多餘的事情，隻會讓楊雪華被楚辭更加厭惡。楊峥要的不少，所以他等得起。但前提是，楊雪華還是一個乖乖聽話的棋子。
“我提及樣貌，隻是想問問世子與世子妃，您們二位沒有覺得我的樣貌有些不同？”楊雪華輕歎一聲，也沒有顧忌慧兒在這處站着。
左右都是柳玥的人，這些話她聽了也沒什麽，回頭也能讓柳玥更加放心。如此，她離開皇宮，離開楊峥的可能性才會最大。
“能有什麽不同。”
周雲曦不動聲色，但卻認認真真的将楊雪華好一頓打量。
這般作态沒有遮掩，所以楊雪華也感受的明确。而周雲曦的做法，也讓楊雪華松了一口氣。
她不怕周雲曦這般打量，就怕周雲曦不打量。
“世子妃不覺得，我這般模樣，帶了西域人士的味道？”
楊雪華聲音很輕，對周雲曦的态度越發恭敬。
和之前那般客氣有餘恭敬不足的時候想比較，可謂将姿态放得更低了幾分。早先她隻覺得周雲曦是有秦風弈的偏愛才會被人忌憚，但如今——
秦風弈偏愛周雲曦不假，且偏愛的程度，更是遠遠的超過了楊雪華的想象。從她進入秦侯府開始，這件事情，秦風弈便全權交給了周雲曦。
這個态度，是楊雪華才發覺的。
最重要的是，周雲曦确實很聰明，做事也很周密。楊雪華自問自己比不過她，便也收起了自己那幾分輕視。
說到底，楊雪華最開始見周雲曦的時候，是将她當做了和自己一樣的人。一樣，隻能依附于男人的人。
而現在看來，依附着男人的，隻有她楊雪華一個。
“那又如何。”周雲曦垂了眸子，情緒難辨。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才再度看向楊雪華，“容妃娘娘生長在西北一帶，那邊的氣候風土與西域相似，會與西域人士有些許相同，沒什麽意外之處。”
“若我說，我娘親是西域歌姬呢？”
楊雪華輕笑一聲，後吐出這麽一句讓周雲曦的動作頓時僵住的話語。
她笑看着周雲曦，仿佛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麽的讓人震驚，又有多麽的讓人覺得意外。她這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等待周雲曦開口。
“西域歌姬。”
周雲曦眯眼，情緒越發難明。
“你不是楊峥的親妹妹。”
“同父異母。”
楊雪華聽見周雲曦這樣直接的詢問也沒有覺得詫異，她依舊保持着微笑，看向周雲曦的眼神充滿誠懇。
“這件事情除了西北王府之中的一兩個老人無人知曉，我哥哥，也不知道我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
此言讓周雲曦面容越發難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着周雲曦緩緩開口，道：“我姑且相信容妃娘娘您的說辭，但若發覺您在騙秦侯府……”
“興許容妃娘娘會覺得秦侯府比西北王更加可怕。”
周雲曦說罷笑了笑，面上的笑容竟然給人真誠之感。這樣的認知讓楊雪華不自覺的打了個冷戰。
她知道，周雲曦沒有和她開玩笑。
“我聽聞世子妃醫術過人。”楊雪華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她知道秦侯府的人不是這麽好說動的，否則柳玥那個當今皇後不會在知曉她說了這些之後，卻告訴她自己會以秦侯府的說辭爲準，“想必有辦法确定吧？”
這話讓周雲曦來了興趣，當即挑眉。
“容妃娘娘看來是底氣很足？”周雲曦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卻一下一下的打在了楊雪華的心上，讓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彎抹角。”
“阿甯。”說着，周雲曦就略微垂眸，喚來徐甯，“委屈容妃娘娘一番，讓我的人取你身上一些血。”
話音落下，徐甯便上前來到楊雪華對面站定，對她微微拱手，道：“隻需要容妃娘娘伸出手指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