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周雲曦和秦風弈已經回到了秦侯府，聽着從宮中那邊傳來的消息，周雲曦也不免生出感慨。
西北一帶的女子百年之内不得成爲宗室婦，這看似是個沒有讓楊峥傷筋動骨的懲罰，但卻是将楊峥在西北一帶的名聲威望徹底敗壞。
不能成爲宗室婦，便是不能嫁給皇室人。
對于官家小姐而言，入宮爲妃或者嫁給皇子王爺是最好的出路，也是最理想的歸宿。整個大楚的官員，也都有這樣的念頭。
不僅因爲皇室人身份顯貴，與皇家攀上親戚便多了一個保障，更因爲若與皇室中人結親，往後家中子孫的官途，也會更爲順暢。
柳玥如今一道因楊雪華而起的旨意，可謂将他們這條路徹底斷絕。三代之中，恐再無女子能夠嫁入皇家。
這，足以讓他們記恨上楊峥。
“被人這般算計，理所應當。”秦風弈的聲音不輕不重，隻輕柔的給周雲曦擦着頭發，“若換做是我，必讓他們後悔終生。”
此言讓周雲曦輕笑一聲，道：“那得多虧了不是你，否則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昔日你不就放過了西泠瑢？”
秦風弈因爲周雲曦的話輕輕挑眉，瞧着周雲曦的眼神帶着戲谑。這話不假，昔日西泠瑢算計秦風弈，周雲曦可是一再忍讓，什麽事情都沒做。
“那個時候我以爲你心悅她。”周雲曦看了秦風弈一眼，“你别忘了，當日你都做了什麽讓人誤會的事情。”
“都是秦悅的問題。”
秦風弈面色不改，心中卻暗自叫苦。
他因着周雲曦那話而提及昔日的事情準備打趣周雲曦，卻忘了女人記仇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好。
“說起秦悅，不也是你招惹的桃花？”
周雲曦挑眉，心中有些不舒坦。雖然秦悅已經再也沒有辦法出來蹦跶，可昔日她折騰出來的事情，已經讓周雲曦的第一個孩子滑胎，這些都足以讓周雲曦記恨她一輩子。
哪怕秦悅已經死了。
“她的事情與我無關。”秦風弈嘴中發苦，隻覺得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且此時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雲曦，你不要冤枉我。”
聽得這話，周雲曦輕笑一聲，但好歹沒有繼續。
她話鋒一轉，繼續說楊雪華的事情。
“容妃這個封号有意思。”周雲曦面容帶笑，秦風弈見了便頓時松口氣。看周雲曦這個樣子，是不準備再說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楊峥和楊雪華能忍到幾時。”
“楊峥能忍很久，主要是楊雪華。”
秦風弈想的明白，楊雪華既然有不願意成爲後妃的意思，那勢必會有後手。雖然她看起來無害的很，但秦風弈等人都覺得她絕不是那等可愛的小白兔。
不說其他，就說今夜偷偷換掉楊峥的紙條一事，就不是個真的單純的人。
雖然不排除也是楊峥授意，可不管怎麽想，楊峥也沒有必要提醒他們。即便要炫耀，按着楊峥謹慎的性格，也該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定下之後。
早早的炫耀，極有可能功虧一篑。
特别是對上的是秦風弈和林青，怎麽看他也不會如此自大。
仔細想來，還是周雲曦他們沒有領會到紙條上的意思，隻盯着那個鬼鬼祟祟的小太監，沒有留意楚辭身邊的人。
可能夠待在楚辭身邊的，勢必是楚辭和柳玥都信任的心腹。難道連這些人，楊峥和大皇子都能收買？還是說，這些人藏得太深所以沒被發覺？
“楚辭是被誰推下去的？”周雲曦想了想，還是開口詢問，“我沒看清。”
“你是如何落水的？”
秦風弈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周雲曦。
這話讓周雲曦眉頭一皺，開始仔細回想。
這一想，就發覺此事還真是防不勝防。
她那時的身邊隻有西泠瑢和秦風弈幾人，誰也不會有推她下水的動機。而這麽一琢磨，周雲曦便回憶起那個時候自己是因爲腳踝一痛，這才失了重心，落入水中。
“有人用石子傷了我的腳踝。”
周雲曦說着斂眸，擡手将自己的褲腳拉起。果不其然，一塊不大不小的青紫色痕迹明晃晃的出現在她的腳踝那處。
“皇上那時身後隻有我。”秦風弈低聲說着，“而後便是皇後。并無别人。”
此言一出，周雲曦頓時明白秦風弈的意思。
“看來是楊峥親自出手。”周雲曦眼眸沉了幾分，“夜色如此深沉他都能看的分明，看來之前是在藏拙。”
“楊峥功夫本就不低。”秦風弈點頭，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便是我與他交手，短時間内也分不出勝負。”
“這般強勁？”
周雲曦錯愕。
她知道楊峥功夫不會低，但沒想過楊峥竟然這樣有本事。而如此一來，周雲曦便覺得事情越發複雜幾分。
“所以我一直說楊峥很棘手。”秦風弈輕歎，“和翊王比較起來，若楊峥身而爲皇子，定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如今也不見得會是——”
話至此，秦風弈就閉口不言。
有些話便是周遭無人，也不可說出口來。
“還好江鈴将白娜帶出皇宮。”周雲曦感慨道：“若白娜還在宮裏暴露隻是遲早的事情。楊峥既然成功的讓楊雪華成爲後妃，那勢必會趁機安插眼線，也會由這個借口入宮探視。”
“江鈴的堅持确實有些陰差陽錯。”
秦風弈點頭。
楊峥要做的事情江家沒有得到任何風聲，且江鈴準備将白娜帶出皇宮的事情，也在很久之前。
不得不承認，江鈴那樣的舉動，實在是歪打正着。在那個時候，誰能想到楊峥真的可以将他的妹妹送入皇宮？還得了這麽高個位分？
自然，柳玥給這麽高的位分，也是爲了堵住悠悠衆口，同時讓西北那邊的人對西北王府更加妒恨。
但即便讓西北的人仇視西北王府，又有何用？這是在京城，隻要白娜如今還在宮中，回頭要面臨的，就不止一個難纏的楊峥，還有一個宛若瘋狗的大皇子。
——涉及到白娜的事情，大皇子十有八九會變成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