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後，秦侯府迎來了一位久違的客人。
她一身水藍色衣裙，面上的妝容淡雅十分，和周雲曦記憶中的那個紅衣肆意的姑娘極爲不同，但那張不管在什麽時候都不會泯然衆人的面容，與周雲曦印象中的一般無二。
“林大人準許郡主出門了？”
周雲曦看着西泠瑢，隻覺得她在大楚的時間越久，便與大楚的千金小姐的相似之處越發多了幾分。
自然，相似之餘，本屬于西泠瑢的西域兒女的性子和舉動，也并未盡數磨滅。如此混合，倒給人一種别樣的感覺。
“我說心中沉悶，想出來散散心。”西泠瑢笑眯眯的，“我猜到你此後會給他說我的情況，但沒想到你竟然說的那樣模棱兩可，将他吓得一連幾日都沒睡安穩。”
“夜裏我隻是想去如廁，他都擔憂十分。”
西泠瑢說話的時候臉上的帶着笑意，看起來心情很好。和之前周雲曦去西北侯府見到的西泠瑢相比，其肉眼可見的歡喜很多。
雖說那時候西泠瑢的臉上也帶着笑容，但其實算不得多麽深厚和真切。這，也是西泠敬那個時候對林青一直沒有什麽好臉色的原因。
若非這段時間的相處讓西泠敬覺得林青對自家妹妹還算真心實意，恐怕是會連話都不願意和林青說一句，給别說什麽好臉色不好臉色。
至于林青這個西北侯府世子的世子身份，或者是大楚皇帝眼前紅人的身份，西泠敬是一分都沒有顧忌。
他此番入京一來因爲西泠瑢生孩子的事情，二來便是向楚辭表達西域的交好之意。如果西泠瑢受了委屈，西域的交好之意，大可忽略不提。
“看來你很開心。”周雲曦笑着搖頭，西泠瑢和她關系不錯，見她面色好了不少，周雲曦心中也歡喜，“心中舒坦便好。”
“鳴環一直是我心中的大石頭。”西泠瑢長歎一聲，“我怎麽也沒想過會有這些事情出來。”
“說到底，還是她做的一些事情讓西北侯與林大人不知如何處置她才好。”周雲曦寬慰着西泠瑢，“總歸林大人對她沒有旁的心思，否則如今也不會是這樣的情況。”
周雲曦說的西泠瑢也明白，否則她也會容忍這麽久。有些事情正是因爲她知道，才會覺着憋悶之餘又無能爲力。
此前周雲曦和林青說的西泠瑢郁結于心的事情，也并非全部胡謅。西泠瑢，确确實實有這個狀況，隻是遠不如白娜來的嚴重。
畢竟西泠瑢自個兒還能開導自己，也有林青的呵護。鳴環時不時的添堵對她造成這樣大的影響，也是因爲這段時間西泠瑢生育，許多事情湧入她的腦中，這才形成此番情況。
若非要說，倒也算不得什麽。
“這段時間他似乎在查一些事情。”西泠瑢坐在周雲曦的旁邊，拈起一塊糕點細細品味，“和那個鳴環有關。”
“你想問是不是我提的？”周雲曦挑眉，一聽西泠瑢這話就知道她是什麽意思，“這事還真不是我，我也是聽風弈說了才知道鳴環爲了救她傷了根本，無法受孕。”
“無法受孕？！”
西泠瑢面露震驚，險些猛地起身。
她看着周雲曦，滿臉寫着不敢相信。
“你不知道？”
周雲曦也有些意外，她以爲林青會和西泠瑢說。當然，此事說不說也無關緊要，反正林青不會再讓鳴環影響到西泠瑢。
白娜的情況林青心中也清楚，更是親眼見過白娜的狀況，也正因此，林青才會如此上心和擔憂。
要知道周雲曦上一次入宮的時候，可說了白娜的情況會危機性命一類的話語。西泠瑢又剛生了孩子，身子本就虛弱，若來白娜這麽一遭，怕是受不住。
“不知道也沒事。”周雲曦聳聳肩，“興許過幾日我就會再去西北侯府确認她的情況。讓人不孕的法子不少，但都有區别，我能辨認到底是什麽原因。”
“當然，我也不會因爲和你交好就信口胡謅。”說着，周雲曦笑笑，看向西泠瑢的眼神多了調侃的味道，“别指望我幫你撒謊。”
“我沒這個打算。”西泠瑢翻了個白眼，“若真是爲了救林青才傷了根本沒法生育，将她養在西北侯府也沒什麽，反正西北侯府也不少這麽一碗飯。”
“不怕她再給你添堵？”
周雲曦挑眉，看向西泠瑢的眼神越發戲谑。
“又能怎麽辦？”西泠瑢也無奈的很，“若真是爲了林青才這樣，總不能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不過添些堵，又不至于要人命。”
語罷，西泠瑢長歎，面容惆怅。
“你倒是心胸寬廣。”西泠瑢的話讓周雲曦輕笑着搖頭，目光看向西泠瑢的身後，“站了這麽久，林大人還不準備進來？還沒聽夠？”
周雲曦的話讓西泠瑢猛然回頭，等其看見林青就在門口那處的時候，面上的驚愕之色就再也掩藏不住。
“你何時來的？！”
西泠瑢失聲，猛地想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麽，臉頰就頓時绯紅不已。這般模樣，倒是多了幾分嬌俏。
“來了不久。”林青笑笑，面上帶着愧疚，“怎麽？在說我的壞話？”
林青的話西泠瑢一個字兒都不信，因爲他面上的神色将他出賣的徹底。隻是此時周雲曦和秦風弈都在，西泠瑢也不好多說。
“事情有結果了。”
秦風弈輕聲開口，目光放在周雲曦的身上。
“如何？”
周雲曦知道秦風弈話中的事情指的是什麽，所以當即詢問。
“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林青的聲音沉了很多，剛才和西泠瑢說話之時的溫柔已經盡數消失，“西北侯府衆人，一直在被她戲耍。”
林青的話沒有讓周雲曦覺得多麽意外，雖然昔日的西北侯府很落魄，但對于尋常人來說，也是高門大戶。
或許一直是勳貴的林青等人不覺得，但周雲曦經曆過窮困潦倒和揭不開鍋的時候，所以清楚的知道，就算是落魄的侯府世子，也遠比常人好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