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鳴環看起來确實不是一個省心的。”
安玉與周雲曦一道坐在馬車裏頭,感受着身下軟綿舒适的坐墊,隻覺得周雲曦弄出來的東西就是比以前用過的舒服很多。
比如這墊子,裏頭塞的玩意兒可就和之前的大爲不同。
“不管省心不省心,隻要這次的事情和她有關,她便沒法将自己摘幹淨。”周雲曦笑笑,透過風吹起的馬車窗簾看見翡翠居的牌匾,“隻是我沒有想到,郡主的身邊竟然一直有這麽個人在給她添堵。”
“或許那香料的事情,也有此女作爲推手。”
周雲曦的話讓安玉眉頭一皺,面色不大好看。
可以吸引野獸,并且讓野獸暴動的香料入了西北侯府,真的和那個看起來心中隻有深宅女子算計之法的鳴環有關?
便是真的有,她又如何能與這件事情搭上線?
安玉想不明白,隻覺得鳴環這個隻在西北侯府的下人跟前有些臉面的女子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那香料出自何人之手安玉心知肚明,西北王楊峥看面相都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若鳴環這婢子擅自尋他,定是連面都無法見到。
最重要的,是西北侯和林青等人絕不會将西北侯府與西北王府之間的嫌隙告知鳴環,所以就算她想要借别人的手害西泠瑢,也不該想到楊峥身上。
除非,是楊峥主動尋她。
但楊峥又怎麽會找上鳴環?
周雲曦面色微臣,眸子微微阖上。與秦風弈呆的久了,她的某些舉動和神色也和秦風弈越發接近。
好比現在,周雲曦的模樣就和秦風弈思索事情之時的樣子極爲相似。一旁的安玉因着馬車的輕晃而昏昏欲睡,此時猛地瞥見周雲曦這般樣子,心頭頓時一驚,霎時清醒。
恍然之間,她竟覺得自己并非和周雲曦同一輛馬車,而是與秦風弈在同一輛馬車。這樣的錯覺,讓安玉再沒了任何睡意,
一直到秦侯府門前,她都保持着清醒。
“讓人去盯着鳴環。”周雲曦回到秦侯府之後就叫來秦一。淩霄日常跟着秦風弈辦事,而秦一因着是秦風弈手下的人中和周雲曦最熟悉的人,所以幾乎都是周雲曦在調度。
除了一些事情秦風弈要用到秦一,别的時候秦一都是聽從周雲曦的差遣。
畢竟總有些時候周雲曦要用的人,秦一,是最好的選擇。
“鳴環?”秦一沒去西北侯府,所以聽周雲曦說起之後隻覺得兩眼一抹黑,壓根兒不知道周雲曦說的是誰,“那是誰?”
“西北侯府的一個侍女,曾經是西北侯府世子林大人的通房丫鬟。”
安玉開口,将鳴環的身份給秦一稍微解釋,末了,又将鳴環的容貌細細形容,其身姿更是被形容的再精細不過。
“如果真的是她,我擔心她會喬裝出府。”安玉将自己爲何把鳴環的身段都形容的細緻的原因說出來,神色也頗爲認真,“你讓人去盯着的時候一定要仔細些。”
“這些沒用。”
秦一搖頭,雖然知道安玉将鳴環瞧的仔細沒有壞處,但秦一更知道,如果鳴環心思細膩,那她出西北侯府的時候,一定也會用别的法子将自己的身段掩蓋。
要知道熟人之間,往往憑借一個背影都能認出。
如果鳴環真的摻和了那些害西泠瑢、西泠敬等人的事情,她一定會越發小心謹慎,将自己的破綻和馬腳藏的再仔細不過。
“離開西北侯府的人我都會派人跟着。”秦一輕聲說着,對周雲曦略微拱手,“世子妃放心,咱們秦侯府雖然别的不一定能夠比得上其他侯府,但盯梢的人手,一直管夠。”
此言一出,周雲曦頓時無言。
她看着秦一,面容有些怪異。
什麽叫做‘盯梢的人手一直管夠’?養人不要錢?瞞着具體養了多少人不要謀劃和本事?還比不上其他侯府?
這大楚誰不知道秦侯府不可輕易得罪?
不僅因爲大楚天子對秦侯府衆人的信任和偏愛,還因爲秦侯府如今的世子、未來的秦侯秦風弈,極爲難纏,手腕也極爲高明!
還不如其他侯府——
“秦一。”周雲曦覺着腦仁疼,秦一這話往日忽悠她還行,如今周雲曦卻是不會再信半個字兒,“大概養了多少人?”
恍然之間,周雲曦明白了秦侯府的銀子支出爲何那般大,又爲何秦侯府名下明明有鋪子和田地卻每年的收入對不上。
看來有好大一筆銀子,都拿去養人了。
“不多。”秦一認真想了想,雖然周雲曦往日沒有問過這個問題,但她既然問了,秦一也不會隐瞞。總歸周雲曦早晚都會知道,秦風弈這些日子可盤算着将這些人都交到周雲曦的手裏一并管着,“在京中的隻有一兩百。”
在京中的隻有一兩百。
周雲曦面色不變,似乎沒有因爲秦一的話而有任何波動。但其心中卻暗自算了筆賬。京中官員不少,一兩百的數目足夠讓京中高官的宅邸都有一個屬于秦風弈的人。
而這些人各憑本事,又能得到不同的地位。
還有皇宮。
周雲曦不信皇宮中隻有那麽一個明面上的人在楚辭跟前。至于楚辭信不信隻有那麽一個人……
其實并不重要。
畢竟秦風弈身側的一個所謂的心腹,是實打實的在爲楚辭辦事。而秦風弈做的事情,也大多沒有瞞着那人。
除去一些爲了護住秦侯府而做出的一系列舉措之外,秦風弈做的事情,幾乎事無巨細,都被楚辭所知。
“不在京中的呢?”
周雲曦面色和語氣都沒有變化,仿佛在說今日天氣不錯一般的詢問秦一。
“具體數目暫不清楚。”
秦一同樣沒有什麽異色,隻說了實話。
而就是這樣的實話,讓周雲曦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以前隻知道秦風弈權勢和本事都不小,但從未想過秦風弈竟然有這樣大的能耐。難怪,難怪楚辭登基之後,秦風弈會自請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