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林青就再度長歎一聲。
楚辭隻略微挑眉,對這件事情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從秦風弈對楊峥和西域有聯系這件事情生出猜忌之後,他就已經上報給楚辭。所以此時林青的話并未讓楚辭的面色有任何變化。
至于西域那邊的來信,這還是今日早朝的時候得到的消息。朝臣那時候各執一詞,有覺着西域此番來是好意,也有人覺得需要好生觀望,以防萬一。
而楚辭,卻對兩邊的看法都不置一詞,隻聽了重要的事情上報,就直接退朝。如此一來,那些個官員也無法再多說什麽。
隻是這個退朝到現在這個當口,已經有二十幾封折子送到了禦書房的桌案。當然,楚辭一封都還沒看。
“聽聞西域三王子與郡主關系最好,也是最爲寵愛郡主的兄長。”秦風弈瞧着同樣淡定,“既然是他入京拜見,呈上新生子的賀禮,當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隻是現在……”
“前提是楊峥沒有入京。”林青将秦風弈未說完的話補上,看了眼秦風弈,面色瞧着不大好看,“如果瑢兒真的依照楊峥的謀劃而出了岔子,這位三王子會生出什麽事端,世子心中想必也要估量。”
林青的話讓秦風弈笑笑,并未多言。
楚辭則看着兩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認真聽秦風弈和林青的對話與分析。他隻面色淡然的品茶,目光放到不遠處的湖面上,不知在想些什麽。
‘撲通——’
在湖面上躍起一尾錦鯉後,楚辭的唇角才略微勾了勾,看向兩人。
“西泠敬此人,算是一個難纏的。”
楚辭的聲音很輕,說起話來也有些漫不經心。但聽得這話之後,秦風弈和林青都陷入沉默,沒有一個人有開口的意思。
如楚辭所言,西泠敬這人委實難纏,西域往日與大楚能夠折騰這麽久還不怎麽吃虧,其中少不了西泠敬的功勞。
對于西域人來說,西泠敬這本事是讓他們覺着安心和開懷的。可對于大楚來講,在西域和大楚‘講和’之前,他是讓大楚人有些牙癢癢的。
畢竟大楚與西域交戰之時的損失,大多因爲此人。
“但如今郡主安然無恙,隻要此後主意不着了旁人的道,西泠敬即便抵京,也不會生出别的事情。”秦風弈沉吟片刻,後認真的說着,“不必太過擔憂。”
“就怕楊峥再有陰招。”
林青搖頭,西泠敬要來大楚的事情讓他極爲擔憂。一爲西泠瑢,二爲大楚與西域之間的關系。
若西泠敬此時不來,楊峥對西泠瑢下手的速度也會放緩不少。說不準發覺不好下手之後就會及時收手,而不是鉚足了勁兒的繼續謀劃。
可西泠敬一旦入京,他就絕不會善罷甘休。
西泠瑢一旦有個什麽,首當其沖遭殃的,就是西北侯府。就西泠瑢如今的月份來說,一旦有個什麽,就是一屍兩命。
林青想的清楚,心中也越發擔憂。
“前些時候楊峥去過侯府一趟,那個時候他沒有發覺不對。”
秦風弈緩聲說着,意思再明顯不過。
楊峥既然沒有發現不對,那他就會按着最開始的計劃對付西北侯府,對付西泠瑢。而那香料,卻早就被周雲曦處理妥當。
換句話說,隻要這段時間小心些,他們就等同能夠知曉楊峥此後大概的動向。如此一來,于他們而言,就掌控了不小的優勢。
“我隻是有些不放心。”
林青當然知道秦風弈話中的意思,所以隻苦笑着搖頭。
“不放心理所應當。”楚辭忽的開口,面色沒什麽變化,“不過世子說的也沒錯,隻要沒有變化,注意些就不會有問題。”
“若你實在不放心,朕讓林荀今日帶一隊禁衛軍去西北侯府住着?”說着,楚辭笑笑,“什麽時候事情妥當,他們再什麽時候回來,如何?”
楚辭的話讓林青一頓,後連忙行禮謝恩。
“皇上寬厚,記挂微臣家中情況,但禁衛軍實在不合适。”林青面容嚴肅,擺明不是推辭,而是真的覺得不妥當,“皇上好意,微臣心領,禁衛軍這事……還請皇上打消此法。”
這話讓楚辭皺眉,似有些不滿。
柳玥昔日生産的時候給他留下了一定陰影,所以這對于林青的擔憂他心有所感,也因此想到了那時候柳玥的九死一生。
借他禁衛軍護着西泠瑢,也無非是處于體諒。此時林青拒絕,楚辭多少有些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感覺。
他如今是帝王,帝王賜恩,如何容的他人拒接?
“皇上,若禁衛軍去了西北侯府,恐怕會引得旁人多想。”林青敏銳的察覺到楚辭幾分不悅,當即鄭重開口,道:“您對微臣關懷,微臣心中明悟,正因如此,才不能因爲私事給皇上您招緻不必要的麻煩。”
“林大人所言甚是。”秦風弈贊同,雖然知曉楚辭此時不大高興,可這件事情卻不能順着。一個不小心,怕會惹出更多的麻煩。
不說其他,就說楊峥。他若知曉禁衛軍都去了西北侯府守着,恐怕當時就會改變對西泠瑢下手的法子!
屆時可不就麻煩橫生,更加棘手?
“罷了。”
楚辭也不是不明白這些,隻是剛才突然被拒絕,難免有覺得自己這個帝王的面子挂不住。這時候林青解釋的清楚,楚辭也不會拗着不放。
其中利害,楚辭心中清楚。
“若有需要,讓林荀禀告朕便是。”楚辭瞧着林青,輕歎一聲,“到底是爲朕辦事的人,總不能連這點優待都沒有。”
“多謝皇上!”
林青感謝的真情實意,秦風弈則沉默的瞧着兩人。他隐約有感覺,再過些年,楚辭很有可能會步太上皇的後塵。
不過有柳玥在的話,興許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