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被清風捉弄的沙沙作響，月光靜靜的撒在地面，将影子勾勒的清晰，也讓地面隐隐蓋上一層白紗。
“人都走了，還不出來？”
江謙将大皇子用過的酒杯拂至一旁，拿了個沒用過的杯子倒上清酒。他看着月亮，似乎放空了思緒。
“江伯父情況如何了。”
随着江謙話音落下，一道修長的人影從陰影處走出。他的肩上被深夜的露水沾濕，也不知道在那處站了多久。
見江謙瞧着月亮，他也順着其目光看了一眼。而後直接坐在石凳上，端起酒水抿了一口氣。江謙不說話，他也不着急。
“好了很多。”江謙輕歎，收回目光，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知道玲兒确實安全之後就好了不少，再有你送過來的藥物，如今已經沒有大礙。”
“隻是爲了掩人耳目，還是對外宣稱父親身子不适。”說着，江謙微頓，道：“世子，西北侯府那邊，當真如翊王所言？”
坐在江謙對面的人便是秦風弈。
這些時日他們一直在夜裏見面，也隻有私下見面之時他們才會這般和諧。若在外頭見了，便是劍拔弩張，好似下一刻就要打起來。
誠然，這樣的做法讓大皇子對江謙越發放心，尤其是江越還沒有蘇醒的趨勢，大皇子就更加相信江家和秦侯府确實鬧翻。
至于江越的情況，大皇子爲了以防自己被人坑騙，明裏暗裏可是派了不少人來确認情況。但無一例外，得到的都是江越昏迷不醒，日漸消瘦。
如此，大皇子才與江謙越發親近。
想到知曉江鈴中毒之時自己險些真的信了大皇子的說辭，江謙就覺得沒什麽臉面面對秦風弈。若不是那個時候理智還存了一絲，去尋了秦風弈對峙，他怕是真的會因此對楚辭和秦風弈恨上。
屆時會不會成爲大皇子手中的棋子爲他辦事，江謙自己也不清楚。畢竟與江家父子而言，自己可以死，可江鈴不能有事。
“确實。”秦風弈不知道江謙心中再度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隻在聽見江謙的話之後微微點頭，“雲曦已經處理妥善，西北侯府不會出事。”
“不過那三匹狼，确實有些棘手。”
想到那三匹已經吃過人肉的畜生，秦風弈的面色便不大好看。其兇性已經被激發出來，想不付出大代價就将其處理，并不容易。
至于投毒——
據秦風弈所知，那三匹狼吃的東西都是‘新鮮’的。也就是說，都是在喂養那三匹狼的院子中宰殺牲畜，此後再投喂。
這樣的話，就幾乎斷絕在其食物中下毒的可能性。
如今，也隻有靠着楊峥之前弄出來的能夠激發三匹狼兇性的香料動手。當然，他們不會讓西泠瑢等人犯險。
“或許可以将香料放到楊峥身上。”江謙沉聲開口，“你和世子妃應該有想過這個法子，所以爲何沒有實施？”
“差一味藥材。”秦風弈也沒避諱江謙的問題，隻輕聲說着，“那藥材有些毒，雲曦并未種植過，得等些時候。”
這話不假，周雲曦在知道是這種香料的時候就讓慕成将其配料弄出來，并且着手準備現階段她手中沒有的藥材。
隻是牧場空間的種植速度就算再快，也得登上幾日才能等到藥材成熟。那之後還得對藥材進行處理，而後才能入藥。
仔細算算，時間确實很緊。
因爲他們并不知道楊峥準備何時将三匹狼放出來，更不知道楊峥的計劃。一個不小心，就會弄出别的岔子。
“恐怕要盡快。”江謙想了想，“翊王對秦侯府的憎恨極深，對楊峥也有不滿。既然楊峥準備對西泠瑢下手，說不準翊王爲了教訓楊峥，迫使時間提前或者讓楊峥改變計劃。”
這個可能秦風弈等人也想過，隻不過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提防和做到，是另外一回事。現如今，也隻有等着周雲曦将香料做出來才能進行下一步。
當然，若實在不行，秦風弈也有後手。
隻是那個後手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略大。
“我想不明白。”江謙看秦風弈沉默就繼續說着，“楊峥爲什麽在這個時候對西泠瑢下手？這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不管尋不尋得到證據，他都是衆人的第一懷疑對象。對他之後要做的事情，也一定會有影響。”
江謙說的不錯，這也是秦風弈等人沒想明白的。
按理說，楊峥對西北侯府的仇恨沒有這麽大。畢竟被搶了封号和爵位的不是他們楊家人，何況西北侯府如今駐紮在京中，與西北王府井水不犯河水，這麽多年也沒有報複的意思，頂多是沒有任何來往和不待見。
楊峥此時折騰上西北侯府，如何看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這件事情我會再查一查。”
秦風弈沉聲回答，面色凝重不少。
楊峥所圖不小，說不準對西泠瑢下手也是爲了他之後的某些計劃做準備——
“興許，會與西域有關。”
此話一出，江謙的眉頭就狠狠一皺。他和西域那邊的交道不多，若秦風弈提起的是鄰國他還能說上幾句，可對于西域，卻是所知甚少。
但所知甚少，不代表沒有任何猜測。
“西域也在西北方向。”江謙開口，目光沉沉，“我記得西泠瑢剛剛加入西北侯府的時候，西北侯對她态度很冷淡，因爲早年間駐守西域一帶的便是西北侯的父親，他與西域之間，有過不少争端，更交過很多次手。”
“誰知道呢。”秦風弈眸子微眯，自從西泠瑢嫁入大楚之後，西域那邊就安分不少，可謂将友盟國的身份端的很好，讓人找不出錯處。對于大楚偶爾的要求西域也幾乎有求必應，雖說是交易，可态度也确實很好，“此事，不急。”
秦風弈确實不急，西泠瑢備受寵愛，隻要西域王在位一日，看在西泠瑢的份兒上，他便不會對大楚做什麽。
不過這件事情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若真是他們猜的這樣，楊峥可就好處理多了。
通敵叛國，可得株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