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謙笑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大皇子,舉杯敬他,面上的笑容瞧着十分真誠,對他的祝賀也仿佛從心底而出。
“多謝江小将軍!”大皇子當然極爲受用,所以這個時候也是朗聲大笑,“本王與娜娜多年互相惦念,但總被人從中阻礙,如今即将修成正果,心中委實欣喜,這才沒忍住過來打攪江小将軍,你不會介意吧?”
“王爺想與江某分享喜悅,江某又怎麽會覺得是打攪?”江謙說着爽朗笑笑,但旋即面上又露出幾分擔憂,“隻是這白家的人……真會答應?”
此言一出,兩人之間本十分和諧的氛圍頓時帶上凝重。
“聖旨已下,他們白家不是自诩忠君?難道還能抗旨不遵?”大皇子的眼神陰郁不少,帶着一股子煩躁,“楚辭下旨的時候他沒有制止成功,如今就更别想!”
大皇子的話帶着明顯的憤怒,也讓江謙不得不順着他的毛。
“王爺說的是,白家既然忠君,自然不會違抗聖旨。”江謙輕聲說着,雖說眉頭依舊沒舒展開來,但到底撿着大皇子愛聽的話說,“總歸您與白小姐的婚期将近,他們也翻不出什麽浪花。”
“正是如此。”
大皇子點頭,對江謙的話十分贊同。其面上的笑容也變得多了起來,此前浮現的陰郁之色也淡去不少。
隻是就算如此,那股煩躁依舊沒有消散。對于大皇子來說,白娜一日沒有真正的嫁入翊王府,他便一日不能夠完全安心。
他了解自己母後的娘家,也知道白家人大多都是嘴硬心軟的。雖然此時因爲白娜願意嫁給他而與白娜劃清界限,甚至說出白娜不再是白家人的話,可若白娜真的遇見事情,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
而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大皇子對白家提條件、将白家拉到自己這條船上的時候!大皇子知曉這件事情要慢慢來,所以,他并不着急。
隻要白娜嫁給他,這些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聽說楊峥今日去拜訪了西北侯。”江謙見大皇子臉色好看不少之後才提及楊峥的事情,他對楊峥這人觀感也不如何,且隐約覺得他圖謀不小。但大皇子,似乎毫無所覺,他依舊覺得楊峥在他的控制之中,是一條聽話的狗,“王爺覺得他爲何過去?”
“是本王的授意。”
大皇子颔首,表示自己知道那件事情。随後說出來的話,也讓江謙面上微微動容。他倒是沒有想到是大皇子讓楊峥去西北侯府的。
西北侯擺明是站在楚辭那邊兒的,西北王楊峥又和西北侯府沾親帶故的,大皇子讓他去拜訪西北侯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江謙想不明白,也沒準備自己瞎琢磨。
——解惑的人,不就在自個跟前?
“我記得,楊峥和西北侯府有些關系?”江謙并未說的笃定,而是帶了幾分試探,“西北侯又是皇上的人,讓他們接觸,是不是不大合适?”
“又如何?”大皇子勾唇,眼底帶着嘲諷,“若西北侯真的能夠與楊峥相處融洽,本王還得贊他一句‘心胸寬闊’!”
“此話何解?”
大皇子的話讓江謙越發不解,對于楊峥和西北侯之間的那些事情,江謙尚不知道。他知道的,隻有兩者有些關系。
且西北侯府的封号由來,還與西北王楊峥的封号有些關系。
“西北王的爵位本該是林家人的。”大皇子言簡意赅,“如今卻落到了楊姓人的頭上,你覺得何解?”
話至此,江謙也頓時明白大皇子爲何這般放心兩方接觸。就沖着這句話,不管其中發生過什麽事情,楊峥和西北侯就絕不可能和諧相處。
這,毋庸置疑。
想到這裏,江謙眸色微閃,再道:“可眼線回報,楊峥離開西北侯府的時候心情不錯,似乎有什麽好事。”
“好事?”大皇子面上的笑容越發譏諷,聲調也高了幾分。看得出來,他對這件事情是真的沒有放在心上。若非瞧着江謙這話也是在爲他考慮,大皇子也不會和他在此事上廢話,“自然是好事,他今日過去,是爲了确認在西泠瑢那女人身上做的手腳順不順利。”
大皇子的話讓江謙面容微變,目光帶着錯愕。
“西泠瑢懷孕之後足不出戶,如何——”江謙失聲,久久不知該說什麽。但見到大皇子心情不錯的模樣,到底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感慨道:“王爺身邊果真藏龍卧虎,個個都是能人,便是藩王楊峥的本事,也不可小觑。”
“這是自然。”大皇子颔首,對江謙的話極爲受用。但不過片刻,大皇子就定定的看着江謙,道:“但此人,本王不會再重用。”
說着,大皇子将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面容瞧着有些猙獰。
如此模樣讓江謙心中一緊,面上的神色也有輕微變化。隻是大皇子沉浸在自己的憤恨之中,沒有注意到分毫。
“竟敢算計到本王頭上,本王遲早得讓他付出代價!”
大皇子恨聲說着,面容越發猙獰可怖。
江謙隻靜靜的聽着,沒有出言打斷。見大皇子杯中酒水已空,便極爲識趣兒的給大皇子滿上,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沒做。
這樣乖順深得大皇子的心,所以他看向江謙的眼神也越發滿意。
“雖然尚無确鑿的證據,但一定與他有關!”大皇子咬牙切齒,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氣的太狠,他面容紅的快要滴血,合着再明顯不過的憤怒,瞧着像一個瘋子,“本王孩子的屍首,豈是他能擅動的?!”
此時江謙知曉,也知道确确實實是楊峥所爲。除此之外,他還知道翊王府小世子的屍體,是被楊峥養的三匹狼給吃了的。
他有意說些什麽,但再度看向大皇子的時候,卻發覺大皇子依舊伏在石桌上昏睡過去。看那樣子,是醉酒。
“将王爺送回去,記着,小心些,若王爺有個什麽,我要你的腦袋!”
江謙這話說的鄭重,侍衛應下的也極爲認真謹慎,但兩人面上,卻都是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