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姑娘賣身葬父還帶着兩個男人一道?”周雲曦和秦風弈坐在裏面些,瞧不見外頭的具體情況,隻知道那處圍了不少人,“興許是讨債的。”
“誰讨債會在這處坐着?”江鈴不贊同周雲曦的話,“那兩個男人都是殘疾,一個沒了手,一個沒了腿,賣身葬父也不是不可能。”
“這麽慘?”
周雲曦有些錯愕,但也沒再說什麽。對那三個人的興趣,也沒多麽濃厚。在周雲曦看來,這樣的情況讨生活雖然難了些,可隻要想,也不是沒有法子。
兩個男丁,如何也不至于餓死。
隻是江鈴形容的這種情況,周雲曦隐隐覺得有些熟悉,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聽說過或者見過,也就直接抛之腦後,不再多想。
“不是還要去見田鴻那個孩子?”白錦收回目光,他在北面見過的殘疾男丁不在少數,但幾乎都沒有沿街乞讨或者供人圍觀的,所以對這三個人,他沒什麽好感,“再不走她們兩個回宮的時間會很晚。”
這話說的在理,所以幾人也微微點頭,起身離開。
等到了茶樓門口,那三人在的地方依舊圍滿人群,似乎還有些人在指指點點,低聲讨論着這件事情。
時不時的還飄來一句‘真可憐’之類的話語。
“給些銀子吧。”周雲曦輕歎,看向秦風弈。她雖然覺得這三個人能夠自力更生,可聽見路過的人都在感歎可憐之時,還是于心不忍。
“秦七。”秦風弈沒有多言,隻喚來同樣易容的手下,“去。”
秦七抱拳拱手,不出一言,朝着那處走去。
等其靠近三人所在的地方之後,他的身影就沒入了那些人群之中。再出來,頭發與衣衫就顯得有些淩亂。
也是,那處人多,擠進去再擠出來,多多少少會有些狼狽。瞧着秦七幹癟的荷包,周雲曦眨了眨眼,道:“這樣花出去的銀子報銷不報銷?”
“……”
秦風弈因爲周雲曦的話無言,隻與她對視。
倒是秦七先看不下去,低聲道:“回夫人,這些銀子都是從賬房支的,是府中的銀子,并非屬下的。”
聽見這話,周雲曦再度眨了眨眼。氣氛,陷入一種沉默且尴尬的境地。
“怪不得秦一和淩霄之前都那麽大手大腳。”周雲曦輕咳一聲,促狹的瞧着秦七,“回頭我得好好說說他們。”
周雲曦的話帶着調侃,但秦七卻猛地愣住。他的腦中開始瘋狂的回想自己剛才給了多少銀子出去,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生怕周雲曦因爲他給的銀子多了而不滿。
但沒等到想出個什麽,周雲曦的聲音就再度響起,道:“說笑的。”
秦七因爲這話擡頭,眼神有些迷茫。
此時此刻,他竟然摸不清周雲曦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想到以往在周雲曦身邊做過事的‘同僚’,秦七忽然明白他們說的‘難捉摸’。
“不必放在心上。”秦風弈看了秦七一眼,聲音淡漠,“退下吧。”
秦風弈難得解釋,所以秦七再度一愣。
但好在動作比腦子快,在聽見秦風弈後面的話過後,就拱手退下,恭順的跟在幾人身後。
“你的人怎麽都這麽死闆?”周雲曦咂舌,知道自己又将人給唬住了,“這都是第幾個了?”
“往日沒有人與他們玩笑。”秦風弈意味深長的看着周雲曦,讓周雲曦頓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多他們大多已經習慣。”
習慣了什麽,周雲曦心知肚明。
這秦侯府中的侍衛除了淩霄和秦一之外,其餘的都是輪着護衛周雲曦。這麽幾年來,大多數人都知道周雲曦的性子。
但總有那麽幾個時不時的出任務,鮮少有機會作爲周雲曦是侍從出門。
秦七,就是其中之一。
若非今日去見田鴻的事情恰好與他負責的任務相關,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跟在周雲曦和秦風弈的身邊。
更不會因爲周雲曦的話被唬住。
“我總覺得那幾個人讓我有種熟悉感。”周雲曦喃喃,對那三個人的事情略微在意,“難道我真的在什麽地方見過或者聽過?”
“興許你話本看的太多。”
秦風弈面色不變,擺明對那三個人漠不關心。于他而言,準許秦七去給銀子,已經是莫大的仁慈。
如若不然——
“那三人一直盯着來往的人,對于衣着華麗的會多看幾眼。”白娜忽的開口,“方才在樓上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隻是覺着沒什麽關系。”
“或許,他們背後還有别人。”
白娜的話讓周雲曦思緒拉回,也覺着她說的有道理。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京中看見這麽落魄的人了,今日突然見到,總覺得有些地方充滿怪異和違和。
她本準備親自過去看看,但見着那處圍了那麽多人就打消念頭。而現在已經走遠,就更沒有理由再折回去觀察。
此時的周雲曦并不知道,因着他們一行人的不在意,給此後造成了不少的麻煩。雖然不影響什麽,但蒼蠅多了,也确實會讓人覺得惡心。
“田雅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白錦看着眼前這個偏僻但并不破舊的小院落,面上帶着驚異。
“田帝師。”秦風弈意味深長,提醒一句,“有人忘卻恩師,但也總有人記着。能爲恩師遺孀提供住處,不算什麽大事。”
“不知道是那位大人的手筆。”
白錦感歎,隻覺得田雅運氣實在很好。
若非如此,田雅和田鴻怕也早就死在了大皇子的手上,根本沒有機會拖到現在,更不會有機會接近大皇子。
“過些時日就能知道。”秦風弈沒準備說出來,隻朝着院子走去,“走吧,别站在這裏,先進去。”
話音落下,秦風弈和周雲曦就率先入内,而江鈴三人緊跟在後。等最後一人進去,大門就被緩緩關上,小巷之中,再度陷入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