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茶樓生意不錯,也常有三五好友一道在茶樓消遣和打發時間。就算他們之後同進同出,也不會引人注目。
“真是這裏?”
周雲曦推開二樓包間的房門,瞧着裏面兩個留着胡子的男人和一個面容再尋常不過的村姑打扮的女子,陷入沉默。
她站在門口,久違的感覺到進退兩難。
“表……嫂?”
沒等到秦風弈的回答,裏頭的一個男人就忽的開口,語氣帶着遲疑。甚至于,周雲曦還在他的臉上看見幾分小心翼翼。
“玲兒?”周雲曦同樣遲疑很久,回頭看了眼秦風弈,見秦風弈微微點頭,這才緩步入内,“你怎麽……”
“自己做的人 皮面具自己不認得了?”小胡子男人,不,應該是江鈴,她笑眯眯的看着周雲曦,隻是合着那小眼睛怎麽看怎麽猥瑣和色眯眯,“看來白姐姐的手也很巧。”
聽得江鈴這話,周雲曦再度陷入沉默。
她記得清楚,自己送入宮中的人 皮面具和眼前這三張臉沒有一張是一樣的。頂多,隻能從這三張臉上看出幾分熟悉的感覺。
想到江鈴那話,周雲曦頓時反應過來。
“你是說面具上的改動都是出自白小姐的手?”周雲曦有些吃驚,她不得不承認,經過白娜添添畫畫的人 皮面具,極爲契合眼前的三人。
江鈴一個姑娘家,就算性子和男子相似,其個子也依舊很小。因爲知道江鈴必定會用男性的人 皮面具,所以周雲曦在做的時候特地做了張清秀些的,能與江鈴的身材搭配合适的。
可說到底,再清秀的男子,也不該隻有江鈴這般嬌小的身軀。若旁人起疑,也不是不會生出探究之意。
但現在——
看着眼前這個瘦小、尖嘴猴腮的猥瑣男子,周雲曦頓覺沒有絲毫違和。這般模樣,讓人見了也隻會覺着這小子毛手毛腳,不是什麽好人。
“對啊。”江鈴不知道自己在周雲曦心中的形象已經成了‘猥瑣’、‘尖嘴猴腮’、‘毛手毛腳’的代名詞,隻知道周雲曦對白娜的本事表示贊歎,“是不是真的很厲害?我照鏡子的時候都沒認出來自己!”
說着,江鈴起身在周雲曦面前轉了一圈,瞧着洋洋得意。隻是合着現在的這張臉,直讓人覺得是小人得志。
“背上還墊了些東西,看起來像駝背。”江鈴背過身,示意周雲曦看向自己的後背,“白姐姐說,這樣的話,别人隻會覺得我是瘦得像竹竿,還是個駝背,而不會像其他的。”
“确實如此。”
秦風弈點頭,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隻是其看向江鈴的眼神,則多了幾分意味深長和複雜。倘使江鈴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入了别人眼中是什麽樣子,恐怕沒有辦法和現在一樣興奮。
“魏公子沒有一道出來?”周雲曦進來的時候就覺着有些地方不對,此時後知後覺的想起,“我以爲他會與你們一道。”
“是一起出來的,不過他去見我哥哥了。”江鈴癟癟嘴,聽周雲曦提起此事就有些不樂意,“說有要緊事,還說和表嫂你們在一塊兒不會有危險。”
江鈴說着輕哼一聲,擺明有些不滿。
不過也僅此而已,并沒有發火的迹象。
見狀,周雲曦輕笑,心中了然。
就江鈴這态度,隻怕江家好事将近。
“白公子?白小姐?”周雲曦不再搭理江鈴,看向另外一個大胡子壯漢和那村姑模樣的姑娘,“我沒認錯吧?”
周雲曦笑着,話語卻帶了打趣兒的味道。
誠然,江鈴的身份認出之後,白錦和白娜如何也不會弄混。畢竟白娜這性子是如何都不肯扮作男人,而白錦,也決計不會男扮女裝。
“世子,世子妃。”
兩人對着周雲曦和秦風弈微微行禮,也算十分客氣。
“叫公子就行。”秦風弈言簡意赅,“否則白做準備。”
周雲曦點頭,她雖然瞧着比白娜好些,但此時的面容也是扔在人群中就難以尋出。一行人走在街上,也不會顯得突兀。
“莊子哪裏我已經打過招呼,直接過去就行。”秦風弈見幾人不開口就緩緩說着,“田鴻有些怕生,到時候恐怕要費些時間。”
“不妨事。”白錦點頭,“我這次本就準備将他直接帶入白府,在莊子哪裏住上幾日也可以。”
“手上的事情處理完了?”秦風弈挑眉,對白錦這話有些意外。他可記着楚辭有交代白錦一些事情,雖不知到底是什麽,但不會簡單,“這麽快?”
“皇上說不着急。”
白錦聳聳肩,臉上帶着笑意。
聽他這樣說秦風弈也不再追問,既然不耽誤事情那也随便白錦做什麽。否則的話,還會擔心回頭楚辭将這筆賬算在自個兒頭上。
“翊王這幾日一直沒有出門,翊王府中的人也是來來往往,大紅的綢緞和黃金飾品不要錢的往裏頭送,恐怕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催着皇上再度下旨。”
周雲曦說這話的時候瞧着白錦的面容,她知道白錦心中對大皇子還念念不忘,但有些事情,也沒必要瞞着她。
白錦越快死心,對她越好。
“翊王府這樣架勢還真像家财萬貫。”白錦啧了一聲,雖沒和周雲曦一般瞧着白娜,但餘光卻注意着白娜的神色,隻是隔着人 皮面具,到底不如尋常看得真切,“聽說前大皇子妃留下的東西不少。”
話至此,白錦意思爲何也再明顯不過。
“說到前大皇子妃的東西,我倒是想起一個玩意兒。”周雲曦聽見這話再度開口,“有家當鋪收了一扇屏風,翡翠做的,上頭雕了一簇簇牡丹,活靈活現,價值千兩黃金。”
“我記着,前大皇子妃的陪嫁中,有一扇名爲‘牡丹盛宴’的翡翠屏風。”話到此處,周雲曦便輕笑一聲,“興許就是那個?”
白娜依舊不語,但卻垂了眸子。
這般模樣讓白錦心尖泛疼,也終于不再繼續,而是岔開話題,緩聲說道:“街上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