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他的猜測幾乎一緻，但白錦還是不太願意相信。
一個深閨千金，哪裏來的這樣的本事？！
“能夠讓自己的女兒嫁入皇家，還成爲大皇子妃的家族，不容小觑。”秦風弈知曉白錦的心思，所以刻意提點，“雖然先前的大皇子妃已經沒了，但也有别的法子。”
“想查些東西，花費财力物力人力，也并非不可。”
話至此，白錦也知曉自己剛才先入爲主，想岔了去。
“這麽說的話，娜娜也确實幸運。”
白錦有些唏噓，他入京以來一直在查自己姑姑的死，如今從太上皇的嘴中知道結果就放松很多。
倒是忽略了有些一直盯着白家的人。
倘使不是大皇子先一步軟禁白娜，說不定現在的白娜就真的下落不明。而他自己，也會将如今在翊王府中的這個‘白娜’當成自己的寶貝妹妹。
想到這裏，白錦就覺得後背發涼。
“我記得前大皇子妃的父親是帝師？”周雲曦忽的開口，“就是那個與白帝師不對付的那個田帝師。”
“現在這個‘白娜’既然是前大皇子妃的親妹妹，那也就是田府的嫡女，是爲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她以白小姐的身份嫁入翊王府，田家就沒發現她不見了？”
“認真算算，她冒充白小姐的時間也有個七八日了吧？”
周雲曦的話讓白錦也覺着不對勁，但秦風弈卻輕笑一聲。這般模樣在白錦看來是極爲罕見的，也隻有在周雲曦跟前才會如此。
“田家的人自然會發現。”秦風弈聲音很輕，“如果田家的人除了這位田小姐之外，還有人活着的話。”
秦風弈的話讓周雲曦和白錦頓時愣住。
過了好半晌，才聽見周雲曦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你的意思是，田家的人，除了這個田小姐，都已經死了？”
“都是翊王所爲。”秦風弈颔首，沒有否認周雲曦的話，“除了僞裝成白小姐的田雅之外，田家就隻有一個不足五歲的男童還活着。”
這話讓周雲曦陷入沉默，不知該說些什麽。
她忽然想起，自己雖然知道田帝師這人，但從頭到尾，也隻聽說過這個名頭。相比于白帝師，周雲曦壓根沒有在京中見過這号人物。
“田家既然沒了，田雅爲什麽還能查到北面的事情？”周雲曦想不明白，若田家還存在，田雅有這個本事自然解釋的通，可如今田家覆滅，隻餘下這麽兩個人，田雅又是何處來的本事？“有人幫她？”
“田帝師既然是帝師，門下就會有不少門生。”白錦這時候想的明白，“既然學生衆多，那麽有幾個挂念着恩師恩惠，對恩師後人施以援手，也沒什麽奇怪的。”
話說到這個地步，周雲曦也恍然。
也是，尊師重道是文人一貫的傳承，就算有些人利欲熏心，在想到恩師的時候也會有那麽幾分恻隐之心。
所以田雅能夠得到幫助，沒什麽意外的。
何況田雅一定不會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目的，更應該是旁敲側擊，從而給被求助的人造成一個‘幫幫小忙’的錯覺。
如此，自然馬到功成。
“她和你做了什麽交易。”
周雲曦反應過來之後當即開口。
秦風弈既然知道這些，就會将田雅這個‘有用之人’爲自己所用。田雅爲了報仇，自然不會顧及太多，但他們這些人卻可以以田雅爲媒介，得到更多有用的東西。
這些，可比大皇子直接死了來的劃算。
田雅要了大皇子的命，說到底也隻是一個翊王沒了，可他手下的人和勢力，卻沒有土崩瓦解，随時都有再折騰的可能。
“照顧她的弟弟。”秦風弈沒有瞞着周雲曦的意思，今日過來也是準備與白錦說田雅的身份，“不過，是交給白家照顧。”
白錦因爲這話微微皺眉，但沒有反對。
說到底，田雅也算給自己的妹妹擋災。
既然這樣，白家養她的弟弟也不算什麽。左右隻是多了一個張嘴吃飯，不算麻煩。至于此後會不會有人利用那個小男孩兒的身世搗亂——
隻要将大皇子的人處理的足夠幹淨，又還有什麽人知道？
“用不用留在京城？”白錦此番入京是不準備再回去的，這件事情他前些時日剛剛定下，“我這幾年不回北面，如果需要養在白家，我可以讓人将他護送回去。”
“不回北面？爲什麽？”
秦風弈顯然才知道白錦的打算，這出乎他的預料。
他原本以爲，大皇子和白娜的事情處理好之後，再将先皇後的事情處理妥善，白錦和白娜就會啓程回去北面。
如今突然改變主意，是其中生了變故？
“我本來就是入京謀個職位的。”白錦有些無奈，“你也知道，白家在北面那處，京中如今也沒有個說話的人，這不得以防萬一？”
話說到這個地步，周雲曦和秦風弈也頓時明悟。
“總歸還有個兄長在我上頭頂着，也不怕父親母親無人照顧。”白錦說着一頓，“至于娜娜，端看她之後的意思。”
“與皇上說過了？”
秦風弈對白家的事情不會過多詢問，旁人的家事，輪不到他操心。
“我入京，本就是皇上的意思。”事到如今，白錦也沒了遮遮掩掩的意思，“不然怎會因爲翊王的一封書信就入京？雖說要查姑姑的事情，但也不能以區區一個奪嫡失敗的皇子的信件爲借口吧？”
這話再對不多，也再直接不過。
雖說秦風弈早有猜測，但楚辭未提，白錦沒有表現這個勢頭，秦風弈也就裝作不知，隻字不問。總之牽扯不到秦侯府，他犯不着事事都要摻和。
“那個孩子你若願留在身邊就留着，不願就送回北面。”秦風弈點頭，不欲在這件事情上多說，“反正還小，在何處都是一樣。若田雅能夠活下來，就問問她的意思再做決定。”
“自然。”
白錦點頭，聽秦風弈提及田雅之後，眼神就多了幾分悲憫。
一旦田雅的身份被識破，等待她的，必定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