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狼也不知道聽沒聽楊峥說話,隻盯着其手中的那一大塊肉一動不動。在那肉從楊峥的手中掉下之後,便瘋了一般的撲上前去撕咬啃食,模樣極爲兇狠可怖。
楊峥隻站在閣樓的二樓,冷眼看着三匹狼囫囵進食,眼底閃過兇光。
“王爺,你送的那盒子已經打開了。”
報信的人佝偻着腰背,聲音有些沙啞,但擡頭的時候眼睛卻極亮,甚至從他的眼中還能看出幾分信封。
“您看什麽時候讓孩子們去飽餐一頓?”
說着,這人滿眼愛意的看向樓下空地中進食的三匹狼,見它們生龍活虎,眼中欣慰更甚,也更爲滿意。
“不急。”楊峥看了這人一眼,語氣淡漠。他将手中的折扇打開,慢悠悠的扇着風,道:“枸老心疼你的孩子們,本王也不會餓着愛寵。”
‘孩子們’指的是下面的幾匹狼,在枸老的眼中,這狼匹就是他心愛的孩子。楊峥對此不可置否,總歸在他眼中,都是寵物罷了。
枸老,不過是個訓寵物的人。在楊峥看來,也不過是個高級些的、能夠聽懂人話的‘寵物’而已。自然,其地位可遠遠比不上下面的狼。
“王爺心疼它們,老奴知曉,隻是好些時日沒有進食補品,老奴怕它們壓不住野性子。”
枸老口中的‘補品’是指活生生的 人。他似乎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可怖或者不對之處,隻輕聲細語的與楊峥說着。
這個過程中,他的背脊依舊沒有打直。因爲他天生駝背,不管用什麽法子都沒法挺直腰身。若放在别處他定會受盡旁人白眼,可在楊峥身邊,卻是個個都對他極爲敬畏。
原因無他,隻爲這三匹與他十分親近的狼。
楊峥養的狼吃人,這件事情在楊峥手下的人中并不是秘密。在西北那邊的時候,他們時常奉命将那些被楊峥玩弄過卻又不得其歡喜的女子送入狼腹,久而久之,也見怪不怪。
但,這也讓他們對着三匹狼心中存了恐懼和敬畏。
它們的兇性,也在楊峥隔三差五喂食‘補品’的過程中,越發讓人忌憚。就算是楊峥的心腹,在可以不面對它們的時候,也絕不會打照面。
——誰知道這幾頭畜生會不會突然兇性大發攻擊自己?要知道入京一來,還隻是前段時間的那孩童屍體落入其腹中,現如今,隻怕它們‘餓’的狠了。
枸老的擔憂,也是基于此。
“若敢攻擊自己人,也不必養着它們。”楊峥掃了枸老一眼,知道他将這幾匹狼看做自己的護身符,也看做自己的寶貝,“記清楚了。”
“老奴知曉。”
楊峥的話讓枸老眼中閃過失望,他本意就是用一些不起眼的人投喂他的孩子們,可楊峥的話,卻是直接斷了他的念頭。
在這裏,楊峥從來說一不二。
“把兇性餓出來,做事的時候才能更加賣力,讓人找不到任何線索。”楊峥漫不經心的開口,“一男一女,還不夠它們分?”
“王爺說的是。”
枸老恭敬的應着,但心中卻有些不甘不願。倒也不是想忤逆楊峥的意思,而是想到若在西北,這麽些時日,他的孩子們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個補品,哪裏會像在京城中這樣委委屈屈?
是了,在枸老眼中,這三匹狼,是受了委屈。
楊峥将其反應看在眼中,知道枸老沒有旁的想法,所以不過片刻就收回目光,看着下方的人将一頭活牛驅趕進院子。
而也就在那頭牛走出關着它的籠子之中後,三匹狼便無聲的轉頭,擡起爪子,圍繞着它慢悠悠的打轉。
“走吧。”楊峥看了片刻,忽的打了個呵欠,“本王乏了,回去。”
得了這話,枸老自然恭敬讓開,不敢多言。
至于一直跟在楊峥身側的侍衛也快步跟上,不敢落後楊峥半步。于楊峥而言,這裏不過是個打發時間和逗寵物的地方,但對于侍衛來說,卻是個讓他一如既往覺得頭皮發麻之處。
也虧得楊峥入京沒有多久,否則這個院子,必定會與在西北養狼的那個院子一樣遍地殘渣,彌漫着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枸老是怎麽忍受下來,做到日日夜夜都與這幾匹狼相處的。
“爺,這枸老對幾頭畜生似乎太過上心了些。”侍衛斟酌着詞句,“若一直拖延着,他生出了旁的心思喂狼該如何?”
“他沒這個膽子。”
楊峥知道侍衛擔心枸老私自抓人喂狼,此處又是京城,一個不小心就會将楊峥牽扯進去。但對此,楊峥沒有絲毫擔憂。
雖說手下的人對枸老存了幾分畏懼,但不代表他們就會聽從枸老的意思辦事。沒有楊峥的命令,他們誰的話都不聽。
所以一個半殘廢的人——在楊峥看來,連腰闆都無法挺直的人就是殘廢。這樣的人連一些基本的攻擊方式都做不到,何況枸老還上了歲數?
若有狼匹跟在他身邊倒是能制服别人,可若枸老一人,遠遠沒有這個本事。因此,楊峥從不擔心枸老會私自弄人來喂。
不過,也确實要提防一下枸老可能采取的别的法子。
“讓人盯着他。”楊峥本對枸老的‘能力’放心,但因爲侍衛的話卻又覺得謹慎些也好,“如果他有這樣的舉措,直接帶他來見本王。”
“是。”
侍衛聽罷楊峥的話頓時松了口氣。他就怕楊峥全然相信枸老,以至于縱着他在京中給狼覓食。
現在聽見楊峥這樣說,侍衛心中也明白他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此,也就夠了。京中水深,他既然一心一意的跟着楊峥,自然要爲楊峥做好打算。
更何況,如今決不能打草驚蛇。
“西北侯府那邊呃盯緊了。”楊峥一頓,臉上似有幾分陰狠,“将爵位冠名‘西北’,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