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瑤沖着同窗的小丫頭擺手，小臉漲的通紅。她與這小姑娘關系很好，時常在課堂上偷吃點心，也虧得掩護打的好，不然早就被夫子好一頓責罰。
而也因爲這樣，兩個小姑娘的關系也日漸親密，連帶着些許小秘密兩人也會暗中‘交換’。比較下來，這姑娘倒是與周茜的待遇差不多。
周雲曦本準備趁着周雲瑤所在的私塾開學将周茜也一道送進去，但無奈這個私塾隻許丫鬟跟着，且還隻能去到另外一個院子候着放課的時間。
這樣一來，周雲曦就打消了念頭。
——讓周茜一整日在私塾裏頭無所事事，還不如讓她在侯府裏自個兒研究藥材和醫術，也不至于荒廢時間。
隻是周雲瑤來回的路上會因爲少了周茜而覺着無聊，所以每臨近放課的時候，周茜大多會來接周雲瑤。
“小茜姑娘今日想明白了往日一直沒想清楚的問題，便讓奴婢告訴小姐，她今日不來了。”丫鬟輕聲與周雲瑤說着，接過她手中的書本，“小姐可要在街上逛逛？”
“逛，爲什麽不逛？”周雲瑤輕哼，皺了皺小巧的鼻子，“我還要買很多新奇好玩兒的東西去她眼前炫耀，讓她不來接我！”
“是。”丫鬟聽罷隻笑眯眯的應着，對周雲瑤的态度可謂縱容，“誰讓小茜姑娘今日不來？可不就錯過了這麽個買好玩意兒的機會？”
周雲瑤口是心非，丫鬟早就習慣。
早幾次周茜也沒來，她也是這般說的，可回頭買的所有東西都買的雙份兒，樣樣都記着周茜。今日這樣說，也不過呈呈嘴上威風。
順着周雲瑤的話往下說，也隻是爲了打趣，而非真的覺得有什麽。
至于周雲瑤，也隻輕哼一聲，沒有回答。
在數了數自己荷包中的銀兩之後，周雲瑤就朝着那些商販的攤子走去。身後的丫鬟快步跟上，生怕離着周雲瑤太遠。
“王爺，這丫頭便是秦侯府那個世子妃的妹妹。”轉角處一個小厮打扮的男子低聲與另一男子說着，姿态極爲恭敬，“她隻有這麽一個親人。”
“倒也有幾分相似。”
楊峥将手中的折扇收攏，将其輕輕的往手心一阖，唇邊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這般模樣讓小厮識趣兒的後退一步，安靜的站在楊峥的身後。
“小姐，我們該回了。”丫鬟看了看天色，再皺眉看了眼身後那處，心頭有些不安，“若再晚些世子妃怕要擔心。”
“知道了知道了，這個糖人做好我們就走。”周雲瑤沒有回頭，隻擺擺手，一雙眼睛盯着畫糖人的老伯，“應當快好了吧？”
“馬上就好！”老伯笑呵呵的應着周雲瑤，落下最後一勺便将那個栩栩如生的老虎遞給周雲瑤，“這是第一個，小姐可拿好了！”
周雲瑤點頭，小心翼翼的接過。
她沒有着急咬上一口，而是将它舉高好一頓打量，眼神頗爲認真，好似在看什麽絕世珍寶。這般模樣讓丫鬟抿唇輕笑，眼神越發柔和。
可下一刻，丫鬟的面容頓時一變，不動聲色的将周雲瑤護在自己身後。
“這個糖人怎麽賣？”
清潤的男聲響起，讓丫鬟的眉頭微微蹙起，看向此人的目光帶着警惕與打量。眼前的男人三十出頭，怎麽看都不該是對糖人有興趣。
當然，興許是給自己的孩子買的，或者是爲了讨什麽人的歡心。這些丫鬟都不在意，隻是得護着周雲瑤，以防萬一。
畢竟此人瞧着，非富即貴。
若秦風弈在這處，定人認出此人正是楊峥。那個讓他們應當盯着、應當極爲上心和警惕的楊峥。
“十個銅闆一朵花，二十個銅闆一隻蝴蝶，若要再複雜些的，得根據複雜程度加價。”老伯依舊笑呵呵的，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和善，“這位大人想要個什麽花樣？”
“與這個小姑娘一樣的。”楊峥笑眯眯的，看向周雲瑤的眼神很溫和，好似在看自家的晚輩一般，“價錢如何？”
“這個有些貴。”老伯雖看出楊峥幾人必定不是尋常人，但也提了一句，“這老虎糖畫得五十個銅闆，若要再大些的，還得加錢。”
“無妨。”楊峥輕笑着，“就做個您能做的最大的即可，銀子不是問題。”
說着，楊峥看向周雲瑤，聲音也越發溫和起來，面容也染上儒雅的笑意。一眼看去，還真是沒有任何威脅。
“這位小姑娘我瞧着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若說此前楊峥的反應讓丫鬟和周雲瑤對他不再上心，那麽這句話，就讓丫鬟頓時将周雲瑤護在身後，神情頗爲不悅。
“這位大人瞧着非富即貴，怎的與那些浪蕩子一般對一個小姑娘這般說話？”丫鬟言辭帶了警告，“如此言辭，頗爲不恰當吧。”
“我家王爺從不屑于用這樣的手段搭讪。”跟在楊峥身側的小厮皺眉，對丫鬟的反應和态度極爲不滿，“你這丫鬟怎的血口噴人！”
“王爺？”
周雲瑤開口，看向楊峥的眼神帶了疑惑。
這京中的王爺她都知道，也曾見過畫像。畢竟京中處處都是達官顯貴，便是秦侯府如今的權勢不小，也須的顧忌幾分。
雖說不懼，但能不沾惹禍事，也再好不過。
眼前這人周雲瑤見着眼生，心中也頓時閃過一個人來。畢竟隻有這人，她不曾見過，隻聽聞過名頭。
“你是……前些時候入宮的西北王？”周雲瑤心中雖有猜測，但依舊遲疑，不敢斷定，“藩王？”
“這位小姐倒是好眼色。”楊峥身側的小厮笑笑，後睨了周雲瑤身邊的丫鬟一眼，道：“小姐與丫鬟之間的差距，也确實沒法彌補。”
丫鬟聽出這人言辭中的嘲諷，但顧忌楊峥的身份到底憋着不敢開口，就怕萬一說了什麽話惹着楊峥，讓秦侯府攤上麻煩。
如此一來，小厮看向丫鬟的眼神就更加不屑。
“小厮與王爺之間的察覺，也确實沒法逾越。”
周雲瑤語氣淡淡，看了小厮一眼，讓小厮的面容頓時一變，一陣紅一陣綠的，瞧着像個調色盤。
丫鬟顧忌楊峥的身份不敢嗆聲，可周雲瑤，卻是不吃這一套的。再不濟，也隻是回去被自家姐姐說兩句，還能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