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楚辭這話，大皇子的面色猛地一變。他雖極爲不甘心，可到底顧忌兩人身份差距，強忍着心頭怒氣和不忒拱手行禮，道：“是。”
秦風弈倒是沒過多反應，隻應了一聲。
大皇子的态度本沒什麽不妥，也無人在意。隻是有了秦風弈作對比之後，他的不滿就有些明顯，讓人不禁多看了一眼。
而對此，大皇子自個兒毫無所覺。
“皇上，既然臣與王爺多次争執，想來也不好繼續詢問。”秦風弈看了大皇子一眼，面色不變，“所以微臣鬥膽，請皇上親自詢問，以免臣與王爺再生争執，丢了臉面。”
此言既出，大皇子的面色頓時一沉。
他有意反駁，但不等其張嘴，楚辭就微微颔首，算是應下秦風弈的‘請求’，“如此也好，就按着世子的意思辦吧。”
“皇兄可有意見？”楚辭對大皇子的态度依舊客氣，好似他還是昔日的三皇子，大皇子也還是那個令他懼怕的兄長，“若皇兄不願，朕……”
“皇上不必如此。”大皇子對楚辭的做派沒有任何好感，他知道楚辭有多厭惡自己，也知道楚辭心計深沉，所以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将楚辭的話當真，“您是君，您要如何便如何，臣不會有任何異議。”
大皇子的話讓楚辭略微一怔，好似沒有想到。而片刻之後，楚辭的面上浮現欣慰之色，似乎爲大皇子的‘懂事’頗爲順心。
如此模樣，讓大皇子心頭又是一陣憋悶，心口的郁氣也越發濃厚。他知道，楚辭剛才那模樣，是刻意做出來膈應他的。
“你——”
楚辭倒是沒有繼續關注大皇子，而是看向這個跪伏在地的秦侯府小厮。他面容出現一分遲疑，似乎在思索什麽。
“草民狗剩。”狗剩，也就是秦侯府的這個小厮在意識到楚辭看向自己之後便瑟縮着回答，他神色慌張，身子抖個不停，“皇，皇上……”
“狗剩。”楚辭的面容閃過一絲怪異。這樣土俗的名字他幾乎沒有聽過，所以此時張嘴喚他之時停頓片刻，後輕咳一聲，道：“翊王說，你是證人？”
“證人？”
狗剩萬分驚愕，聽見這話之後甚至直接擡頭看向楚辭，将方才的懼怕抛之腦後。等他回過神來，才又慌忙垂首，身子抖個不停。
生怕楚辭因爲自己剛才的失禮而治他的罪。
這個樣子，讓楚辭神色晦暗的看了秦風弈一眼。至于秦風弈，則在觸及到楚辭目光之後略微心緒的别過頭去，不與他對視。
“怎麽了？”
周雲曦察覺到楚辭和秦風弈兩人之間的互動，心生好奇。
“沒什麽。”秦風弈面色不變，隻是回答的聲音很輕。對此，周雲曦自是不信的，隻是此時情況特殊，此處又是禦書房，見秦風弈不欲回答，也也不好繼續逼問。
所以這個時候，周雲曦隻輕輕應了聲，後閉口不言。
見狀，秦風弈心頭微微一動，但到底沒有解釋。
楚辭方才看他是因爲小厮對他的恐懼和害怕，因着秦風弈之前與楚辭說過他借用楚辭的名頭恐吓過狗剩，所以楚辭看狗剩反應強烈才會看向秦風弈。
不爲其他，隻想知道秦風弈與狗剩到底說了什麽，竟然讓狗剩怕成了這個樣子。
至于說了什麽……
秦風弈總不能告訴楚辭，他将楚辭形容成了那種膽敢說一句謊話，就要将你扒皮抽筋、再挖了眼睛放進鹽水中浸泡的人吧？
“回皇上，奴才不知道什麽證人不證人。”此時的狗剩已經聽明白楚辭話中之意，所以慌不及待的回答，“奴才隻是前些時日犯了侯府的家規，這才被驅逐出府，這賣身契世子也還給了奴才，奴才，奴才實在不知什麽證人啊！”
狗剩的話讓楚辭略微皺眉，瞧着有幾分不悅。
被這樣的眼神一定，狗剩頓時一個激靈，想到了秦風弈帶他去牢房中看過的那些凄慘的死囚，身子不禁又打了個寒顫。
“求皇上明察！奴才當真什麽都不知道啊！”
“你前幾日來與本王說的你都忘了不成？！”大皇子沒想到狗剩竟然說反水就反水，連點苗頭都沒有露出，“放心，本王與皇上都在這裏，無人敢威脅和脅迫你！”
“也不知到底是誰在脅迫。”
周雲曦此時忽的開口，聲音雖低，但因爲沒有刻意壓制，倒也讓禦書房的人聽得清楚。如此一來，大皇子的面皮就不收控制的抽了抽。
“世子妃何意。”
大皇子看向周雲曦，面色極爲不善。
“怎麽？世子妃是怕這小厮說了什麽不利于你的話，這才開口打斷以示威脅？還是他又什麽把柄在你們手中，這才忽然反口？”
“皇上，這奴才現在說的話，和前些時候與臣說的話，大不相同！”大皇子說着便撩了衣袍跪下，這一次倒是跪的心甘情願，沒有任何不忒，“前些時日他來見臣，說世子指使他再往翊王府放一把火，此後毒殺臣的兒子！”
“但他此前深受秦侯府中人的折磨，不願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拒絕，沒想到世子便下狠手，将他家人軟禁，此後更是将他除籍，送入苦役行列。”
“他用一隻手一條腿作爲代價，這才堪堪逃出，來與臣報信。”
“臣因此心生警惕，從王府後院發現潑滿柴堆的豬油，還有一個火折子，這才讓翊王府幸免與又一場火災。”
“沒想到——”
話說到此處，大皇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後面要說什麽衆人心中清楚，無非是防住了大火，卻沒救回自己兒子的性命。對此，周雲曦隻能付以譏諷的笑容。
這樣的胡編亂造，說出去也無人相信。
不過若這小厮沒有反水，順着大皇子的話認下，對于周雲曦和秦風弈而言倒也确實不好将自己摘幹淨。
周雲曦正這樣想着，小厮就再度開口，隻是和之前那瑟瑟發抖的模樣比較起來，此時的小厮，可謂鬼哭狼嚎，幾乎耗盡了吃奶的力氣。
“皇上，奴才的家人被翊王劫持，王爺讓奴才在此時污蔑世子與世子妃，奴才實在做不到，這才全盤托出。”
“求皇上救救奴才的家人！求皇上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