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一直到禀告‘秦侯府世子秦風弈求見’的聲音響起，楚辭才張口說了個‘宣’。
也如此，禦書房此前那般沉寂壓抑的氛圍，煙消雲散。
“臣，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娘娘。”秦風弈入内後并未看周雲曦一眼，而是撩了衣袍對着楚辭與柳玥行禮。
“起來吧。”楚辭擡了擡眼皮，似有些倦怠，“不必多禮。你這匆匆入宮，是聽說世子妃麻煩纏身了？”
楚辭的話讓大皇子面色頓時一沉，瞧着比剛才還要難看不少。畢竟其言辭裏頭的内涵一聽就能明白，也就讓大皇子心中越發狂躁憤怒。
麻煩纏身？可不就是說他纏上了周雲曦？
“畢竟不是小事，所以臣放心不下。”秦風弈點頭，語氣依舊恭敬，“所以深夜不得召而私自入宮，懇請皇上恕罪。”
“無妨。”楚辭極好說話的樣子，幾乎在秦風弈話音落下後就露出一絲帶着寬慰之感的笑意，“你說的不錯，到底不是小事，你便此時沒有入宮，過會兒朕也會讓人宣召的。”
得了這話，秦風弈也不再多言，起身退到周雲曦的身側站定，餘光掃過周雲曦的時候，讓周雲曦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這次又栽了。
“既然秦世子也入宮，那此事想必好辦許多。”大皇子忍了又忍，盡可能平靜的開口，“吾兒被世子妃所害，秦侯府總要給本王一個交代吧。”
大皇子的言辭中壓抑着陰郁，也帶着森寒。
隻是秦風弈聽罷毫無反應，好似一潭死水驚不起任何波瀾，哪怕投下的是個能夠濺起巨大的水花的巨石，也無法讓他做出任何回答。
“世子莫非覺得沉默就能略過此事？”
這話之中的怒氣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似乎隻要秦風弈敢點頭，大皇子的火氣就敢爆發。然，秦風弈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他就靜靜的站在周雲曦的身側，仿佛是個局外人。至于大皇子口中的那些事情，也好似牽扯不到他的身上一般。
“秦風弈！”
“秦某耳朵沒聾。”在大皇子怒喝一聲之後，秦風弈終于動了動，也終于開口說話，“王爺不必用這樣大的聲音。”
這樣的回答，比不回答還讓大皇子氣惱。
“你！——”
“皇上，白娜帶到了。”就在大皇子又要再度發難的時候，萬公公的聲音忽的響起，“可要現在讓她進來？”
“宣。”
楚辭隐晦的看了大皇子一眼，将其一閃而過的慌亂收于眼底。說來諷刺，大皇子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可痛下殺手，自己的結發妻子也能利用徹底，卻偏偏對這個白娜一再心軟。
說出去，怕都沒人信。
“臣女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娘娘。”白娜知曉宮中規矩，也已經入宮見過兩人一次，所以此時雖有慌亂，但大體還是端莊，沒有丢了白家的臉。
“可知朕爲何深夜召見？”楚辭認真的看了白娜一眼，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打量白娜，上一次見她，也隻是淡漠掃過，并未留心。
哪曾想今日白娜竟還成了‘關鍵人物’？
“臣女猜測，或與翊王府的小世子有關。”白娜遲疑着開口，雖心中覺得定是如此，但嘴上不敢将話說滿。
“白小姐果真聰明。”楚辭眉頭一挑，言辭意味難明，“不愧是白将軍的女兒，果真比朕見過的大多數女子都來得聰敏。”
“皇上謬贊。”
這話白娜自然不敢應，且不說楚辭頭一次見她的時候興緻缺缺，别說誇贊，就連正眼看她都欠奉，如今突然誇她，怎麽看都并非好事。
“今日并非朕要見你，而是世子妃讓朕見你宣入宮。”楚辭輕笑，瞧着漫不經心，渾然不在意，“世子妃約莫有問題想問你。”
得了這話，白娜頓時微微抿唇。
她是不大願意見周雲曦的，因爲周雲曦昨日在翊王府的書房說的那些話。她也讓青兒診斷過，自己體内确實有剛下不久的毒。
即便周雲曦對她有救命之恩，可在周雲曦暗中對她下毒的事情敗露之後，白娜對周雲曦的感激就淡去不少。餘下的，多是複雜之情。
“不知世子妃有什麽問題？”白娜将自己心中的複雜按住，面容盡可能的平靜，“若白娜知曉，定不會隐瞞分毫。”
大皇子沒有因爲白娜的話而有絲毫驚慌，反而是一臉戒備的看着周雲曦，就像周雲曦是什麽吃人的怪物，雖是要對白娜下手。
“王爺不必如此緊張。”周雲曦并未回答白娜的話，而是沖着大皇子一笑，“白小姐性子溫和，又是我一手救回，我怎麽也不會害她性命。”
此言讓白娜心中複雜。她知道周雲曦所言不假，因爲她體内的毒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雖然乍一看脈搏毒素強勁洶湧，可若仔細查探，卻能發覺毒素很淺，根本不會危及性命。
然，這得會些許醫術又有内力的人才能看出。青兒，恰好屬于這類人。
“世子妃的話本王可不敢信。”大皇子眉眼浮現狠厲，“娜娜的命是你救回來的沒錯，可你也确實給她下了緻命的毒藥，若非如此，本王昨日又豈會用長劍相逼，還中了你的算計！”
“翊王殿下，咱們身份既然不低，那說話就得講究證據。”周雲曦聲音輕緩，不驕不躁，“你說我下的緻命的毒，但也給了你解藥的方子不是？如今白小姐好端端的，我這傷卻還沒好全。”
“所以你才會對吾兒下死手！”大皇子似乎就在等周雲曦這句話，在其話一出口就當即怒吼，“周雲曦，你好狠的心！”
“王爺先不要着急給我定罪。”周雲曦看了大皇子一眼，優哉遊哉的态度和大皇子的狂躁形成鮮明對比，“我記得你來時說過，小世子中的毒，與白小姐中的是一樣的？既如此解藥的方子我給了，小世子怎麽還中毒身亡？”
“到底是王爺爲了栽贓嫁禍才故意延遲醫治，還是王爺也中了奸人之計，這才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尋我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