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一直在自家在京中的落腳點住着,這處的府邸雖然比不上北面寬敞,東西也不如北面來的齊全,可也比住驿站舒坦。
所以在白錦手下将這處收拾過幹淨之後,他就直接搬入宅子。除去之前入宮見楚辭和柳玥之外,也再沒有出過門。
當然,隻是白錦沒有出門,他手下的人卻是出的比誰都勤快。打探消息這事兒,不可的耽擱,也不可馬虎。
“她這是在找理由說服自己。”白錦對手下傳來的信件不可置否,隻笑了笑,“按着娜娜的性子,可不會對翊王的行事有異議。”
“您的意思是——”
“别忘了,翊王府中還住着另外一位。”白錦眸光沉了幾分,唇角溢出一絲笑意,“秦侯府的世子妃雖平民出生,背後更無家族權勢,可能讓皇帝和皇後對她的态度都那般特别,又怎麽會是個簡單的?”
“不過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白錦的侍衛叫齊渠,生的書生模樣,可做事卻是雷霆手段。他是白将軍的得意門生,和白錦關系極好,白家人也有意給齊渠鋪路,讓他日後能夠青雲直上。
當然,這在白家中不是秘密,在白家手握的軍隊中,也不是秘密。
“總歸先去查一查。”
白錦面色不變,不過對齊渠的話還是頗爲贊同。他們本就不願白娜和翊王牽扯過多,可拗不過白娜,如今翊王又有‘正當’借口,白錦就更沒法子将白娜接回來。
周雲曦名聲在外,既然周雲曦在翊王府中爲白娜治療,且給了準話能讓白娜無性命之憂,那白錦就暫時不會輕舉妄動。
當然,白娜事後被治好,這筆恩情是會記在周雲曦的頭上。雖說是有大皇子這麽個媒介,但白錦也知道,若白家人帶着重禮登門秦侯府,周雲曦也不會袖手旁觀。
端看給的籌碼夠不夠罷了。
如今雖都說周雲曦在大皇子府住着,但他們心中也清楚,周雲曦不是‘住’,是被變相被大皇子軟禁。
白錦知道秦侯府的人沒有輕舉妄動的原因,他們是擔心将周雲曦強勢帶回去之後會耽誤白娜的治療,此後白家因此站在大皇子那邊,從而對他們發難。
“往秦侯府遞個口信。”白錦想的明白,此前因爲一直在觀望之中所以不曾插手秦侯府和大皇子之間的事情,但現在,可不同了。
“就說我要秦世子一個承諾。”白錦忽的輕笑,“若他應下,秦侯府将世子妃帶回去,我白家定不插手他和翊王的事情。”
“公子想直接與秦侯府做交易?”齊渠想的明白,這時候也輕聲說着,“也是,總不能讓翊王有機會挾恩圖報。”
“翊王翻不起什麽浪花。”白錦聽見齊渠提起大皇子就輕嗤一聲,“若他事了願意跟着我們回北面入贅,讓娜娜嫁給他也無妨。”
“他必不願意的。”
齊渠搖頭,眼底有陰郁之色。
他喜歡白娜多年,在白娜認識大皇子之前,他便對白娜萬般歡喜。幼時習武,也是因着心中有個白娜所以才能咬牙扛下白将軍的魔鬼訓練。
齊渠以爲他和白娜早晚會在一起的,因爲白将軍和白夫人對他都很滿意,白娜對他也很親近,且白家人也不是看門第的,他一直以爲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沒想到——
“所以你才有機會。”白錦笑了笑,伸手拍拍齊渠的肩膀,“他若能舍了這大皇子的身份從此隐姓埋名,你才會沒有機會。”
“可一個能夠意圖殺了自己的骨肉,隻求栽贓陷害秦侯府的人,又怎麽舍得下大皇子的身份?”
“如今他雖是翊王,可他心裏頭還是那個可以繼承皇位的大皇子。”
白錦看的明白,他也一直知道大皇子想要的就是皇位。此番寫信求着自個兒父親讓白家人入京,也是爲了能有個可以給他撐腰的。
隻是白家人從一開始就不是爲了大皇子而來,從先皇後身死,但大皇子卻并無多麽傷心的時候開始,白将軍對大皇子就頗有意見。
“姑姑的事情可有眉目?”白錦想到小時候見過的那個在自己被父親責罰之後遞給自己糖果的女人,記憶中忽的泛起了甜味兒,“入京也有這麽長的時間,難道還是沒有進展?”
“事情過去太久,知情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餘下可能知曉當年事情的,也個個身居高位……”齊渠面色爲難,“不好下手。”
這話說的婉轉,白錦心中也明白。
畢竟這不是不好下手,而是壓根兒沒有機會下手。
若這是在北面興許還有些底氣不顧一切的查,但如今是在京城。京城利益牽扯頗深,一個不小心就會讓齊渠折進去。
“罷了。”白錦的面容晦暗難明,半晌之後才再道:“不必去秦侯府稍口信了,明日我親自去一趟,遞個拜帖吧。”
“是。”
齊渠應下,并未多言。
他知道這是最好的法子,這京中可能知曉那時候的事情的官員沒有幾個,其中最有可能知曉的,也幾乎都是重臣,且,和秦侯府交好。
不管秦風弈知不知道先皇後的死因,去尋他,總不會有錯。若能和秦風弈談妥當,他自會幫着自家想法查明。
此時的齊渠和白錦并不知曉,秦風弈對先皇後的死早已從林青的口中聽了一嘴。前因後果雖不說知道的十成十,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隻是,他們有沒有法子說服秦風弈,讓他相信,還是個未知。
“可要去看看小姐?”齊渠到底有些不放心,雖然知道大皇子看在白家的面子上也不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但心悅之人住在别處,到底心頭不安穩,“我……”
“也該去了。”白錦知道齊渠的想法,所以笑着起身。對于身邊的人,白錦一直都很好說話,“不然該說我這個做哥哥的不稱職。”
聽得這話,齊渠唇角也略微彎了彎,眼底像是盛了星光。
“你怎的偏偏歡喜這丫頭。”
齊渠這般模樣讓白錦無奈輕歎,看向齊渠的眼神頗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