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
林荀皺眉。
他沒有在掖庭這處露過臉,幾乎都是坐在樹上,讓樹葉遮住他的面容。不過這兩個老嬷嬷都是人精,聽聲音也約莫猜得出林荀的身份。
——到底在宮中做事多年,和林荀也有過照面,知曉林荀,也不是什麽讓人覺得意外的事情。
“這幾日江小姐食欲不振,日日困乏,甚至于天不黑就睡,但晌午也不醒。”高個兒嬷嬷的語速有些快,面色也浮現焦急,“一連三日都是如此。”
“我知道了。”
林荀應的很快。若兩個嬷嬷所言屬實,那江鈴的身子怕是出了不小的問題。難怪這幾日清晨沒見着江鈴出來舞鞭子。
本以爲江鈴是覺得累了堅持不下去想要休息幾日,但沒想到是這個緣故。思及至此,林荀飛身翻過掖庭的圍牆,而後輕盈落地。
“你二人且好生照顧江小姐,不得有任何閃失。”林荀聲音清冷,“太醫不時就到,且耐心等着。”
“是。”
嬷嬷應下,聽圍牆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這才各自開始忙活手頭的事情。她們雖然知道江鈴的狀态不對,可她們往日也隻是伺候人的,對江鈴的情況束手無策。
既如此,倒不如收拾收拾廚房竈台,騰個能夠熬藥的地兒出來,也省的之後熬藥再耽擱時間。
兩個嬷嬷想的清楚,手腳也很麻利。等她們将東西都收拾準備好,太醫也是過了片刻才叩響了掖庭新修的後門。
這門有兩道鎖,一道在外面,一道在裏面。若要開門,是須的兩面一道開才行。這也斷絕了兩個嬷嬷溜走的可能性。
畢竟按着這兩人對皇宮大路小路的了解,她們一出掖庭,八成就能悄無聲息的藏起來。就算能找到,也要費些功夫。
“大人,江小姐這是怎麽了?”
嬷嬷輕聲開口,眼中滿是擔憂。
她本與江鈴不熟的,也沒想過要和江鈴混熟。兩人都清楚的知道,江鈴和她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們是奴,而江鈴是個主子。
隻是相處這麽一段時日,江鈴性子雖跳脫,可人卻很好又和善,這兩個老嬷嬷也早就花了些心思對江鈴的。
如今江鈴不明不白的虛弱,她們心中自然焦急萬分。若不是礙着這處站的人個個身份都比她們高,此時也不會這般輕柔溫和的詢問。
“幸虧發現的早。”太醫給江鈴把完脈就将其手輕輕放了回去。他撚着胡子,面容瞧着并沒有多麽放松,“隻是這症狀也不好醫治。若拖得久了還沒治好,也會有性命之憂。”
“性命之憂——”
高個兒嬷嬷一聽就眼前發黑,直挺挺的到了下去。不得不說,太醫這話委實将兩個嬷嬷刺激的狠了。
好在林荀身後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讓暈倒的嬷嬷将另外一個堪堪清醒,面色卻十分難看的嬷嬷壓倒。
“此事我會告知皇上。”林荀緩聲開口,目光掃過這兩個嬷嬷,“大人盡力爲之,不必擔憂。”
“至于兩位嬷嬷……”
“若此事查明與你二人無關,那便不必太過擔憂。”
語罷,林荀就對着太醫微微拱手,快速離開。他對江鈴也是有幾分擔心的,倒也不是生了什麽别的心思,而是知道江鈴的重要性。
倘若江鈴真的在皇宮出了問題,江家人勢必不會善罷甘休。而大皇子,也會再度借此拉攏江家。
之前江家能夠拒絕是因爲江鈴在宮中安安穩穩,再安全不過。可若江鈴出事,難保江家父子不會一時惱怒,從而做出沖動之舉。
“林統領,江小姐是中的毒。”太醫在林荀離開之前再度開口,語氣有些沉重,“方才老朽說能夠醫治,便是說的配制解藥。”
“可此毒雖不是什麽必死之毒,但配置解藥,卻需要時間。”太醫說着一頓,“拖得越晚,便危險越高。若是可以,林統領不如試試讓世子妃入宮一趟。”
“如此,更加保險。”
這話讓林荀略微皺眉,此後才道:“我知曉了。”
太醫的話固然有道理,可林荀也知道,周雲曦現在被扣在大皇字府——也就是如今的翊王府,雖能強勢帶出,但這樣一來勢必會得罪白家那邊。
白娜好不容易有了痊愈的希望,白家如何會輕易松口?怕是這頭将周雲曦強勢帶走,那一頭的白将軍過幾日就得到消息,回頭率着人馬就入京要個公道。
畢竟江鈴中毒的事情,也不可聲張。
“大人盡力配藥,能依靠太醫院解決就再好不過。”林荀想了想,再度開口,“若皇上知曉太醫院的幾位大人這般厲害,勢必龍顔大悅!”
“林大人放心,老朽定盡力而爲。”
太醫當然知道,也知道周雲曦的情況。但知道是一回事,自己這幾個人有沒有這個本事,又是另外一回事。
畢竟這毒會不會突生變化,誰也不知道。
林荀心情複雜,隻覺得此事棘手,所以沒注意到太醫也滿面苦色,同樣覺得爲難半分。研制解藥?他們當然可以。
隻是不知道研制出來之後江鈴還有沒有生機。
這也不是人人都和周雲曦一眼掏出一個藥丸就能救命,他們隻是一群老大夫啊!怎麽比的上周雲曦那種天賦過人的!
“徹查到底!”楚辭聽罷林荀的禀報之後猛地摔了一個杯子,盛怒的模樣讓禦書房的伺候的跪了一地,“秦念那處派人盯緊了,若再出與江鈴相似的事情,你們提頭來見!”
楚辭知道,這件事情定是宮中人所爲。可他此前分明讓人将宮中那些亂七八糟的釘子拔了幹淨,如何還會出這樣的事情?除了有漏網之魚,還有什麽可能?
想到這裏,楚辭的面容就越發陰郁,“禁衛軍也好生盤查,甯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林荀,你可記清楚了!”
“臣遵旨。”
林荀面容認真,鄭重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