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大嬸這話,她真的能信?
倘使是大皇子讓他們夫妻二人如此爲之,爲的就是讓她放松對王大嬸的警惕,讓她對王大嬸什麽都說,她若真信了,豈不恰好如大皇子的意?
想到這裏,周雲曦的眸色就一再變換,難以定下。
一直到夜裏,周雲曦還因爲此事難以入眠。
這幾日她休息的倒是尚可,除去夢中會聽見秦念哭泣着要娘親,秦風弈四處奔走尋她下落之外,倒也沒有夢靥。
‘吱呀——’
就在周雲曦想着那些讓她惦念着的事情之時,窗戶被人輕輕打開。夜裏的冷風也因此灌入,讓周雲曦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不少。
她清晰的意識到,有人進來了。
聽着那輕緩的步伐,周雲曦的背脊不自覺的繃直,嘴唇也被她死死咬住,生怕自己因爲恐懼而發出聲響。
“别怕。”慕成的聲音忽的響起,将神經緊繃的周雲曦吓到,當即打了個抖。意識到是慕成在說話之後,周雲曦的心才稍微安定,不過也多了惱怒。
“這人你熟悉的很。”
周雲曦腦海中的怒罵讓慕成輕嗤一聲,便是周雲曦此時沒法看見慕成的表情,也能想到起一定氣憤極了。
這個時候的周雲曦也冷靜下來,腦中閃過慕成方才提到的‘這人你熟悉的很’這句話,心跳也因此陡然快了起來。
她熟悉的很……
莫不是?
“雲曦。”就在周雲曦鼓足了勇氣準備回頭将這人看得清楚明白的時候,那道讓周雲曦朝思暮想、熟悉無比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我來了。”
這聲音讓周雲曦眼眶頓時一熱,鼻子也因此有些堵。
“恩。”
周雲曦猛地吸了吸鼻子,坐起身來,轉頭看向這個站在她床邊的男子。屋中沒有點燈,可借着月光看着男子熟悉的身形,和着男人熟悉的嗓音,周雲曦已經确認此人的身份。
秦風弈。
“我等了你好久。”周雲曦的聲音帶着幾分哭腔,倒也不是害怕大皇子會将她如何,畢竟周雲曦心中清楚,對于大皇子而言,她還有着極重的價值,也是極重的籌碼,“我很想你。”
是的,周雲曦此番表現,隻是因爲太過想念秦風弈。
“抱歉,我來晚了。”
秦風弈在确認周雲曦身上沒有傷處,這些時日也果真如他們尋到的那個婦人說的一般過的不錯才松了一口氣。
想到自己手下的人歪打正着聽見幾個婦人圍在一塊兒道家長裏短的事情,聽其中一人談及有位公子将自己的相好藏在她家,這就留了些心思。
本以爲還是會空歡喜一場,沒想到被那個婦人藏在自己家中的人竟真是周雲曦!
“不晚。”周雲曦搖頭,死死的抱着秦風弈的腰身。她在秦風弈的衣衫上蹭掉自己的眼淚,輕聲道:“一點也不晚。”
這般模樣的周雲曦讓秦風弈越發心疼。
他想過周雲曦會罵他,會鬧騰,也會委屈萬分,唯獨沒有想過周雲曦是這樣的反應。相比之下,秦風弈更願意見着周雲曦沖他撒火。
而不是這樣的……溫柔和善解人意。
“但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周雲曦沉默半晌,後小小聲的說着。此言一出,秦風弈看向周雲曦的眼神就越發柔和。他擡手輕輕撫摸着周雲曦的發頂,極爲鄭重的應下。
說實在的,秦風弈是認爲自己失職十分的。
周雲曦每次被人擄走他都這般認真的承諾過絕不會有下次,可每次遇見事情,周雲曦也大多會被人擄走。
雖說幾乎怪不到秦風弈的頭上,但秦風弈心中終歸是自責的。
“玉姐這幾日可還好?”周雲曦知曉秦風弈滿心都是想護着自己,可之前秦侯府大火,是她自己讓安玉先将兩個小姑娘帶出去的,如何也怪不到别人身上,“她一定内疚死了。”
“這幾日都沒睡覺。”
秦風弈知道周雲曦擔心安玉,雖然對安玉順着周雲曦的意思将她放在最後而心中惱怒,但秦風弈也知道,若是兩個小姑娘後離開,安玉回頭見到的一定是兩具屍體。
大皇子的向來心狠,他既然潛伏在那處,便不會一無所獲的回去。
“聽聞有你的消息之後才昏睡過去。”秦風弈輕聲說着,隻覺得周雲曦還是自己盯着爲好,讓安玉和徐甯照看,都前後出了事情,“放心,秦一照顧着她。”
“這樣就好。”
周雲曦點頭,此時她的心情也已經平靜下來,聲音也趨于平穩。不過那抱着秦風弈腰肢的手還是不肯放下,隻比此前稍微松了些許。
秦風弈也樂的如此,也一直将周雲曦攬在懷中,不曾動過分毫。
“大皇子的事情還沒有定下?”周雲曦輕聲說着,沒等秦風弈回答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我聽說京城中近日來了不少人。”
“先皇後的母家白家來了公子和小姐。”秦風弈沒打算瞞着周雲曦,“隻是他們的動向尚且不明朗,不好确定到底站在那邊。”
此言讓周雲曦皺眉。
先皇後的母家白家?這個家族她似乎還沒有聽人提起過。
“駐守北邊的将軍,昔日本也該與秦侯府一樣被虛弱勢力,但他們拖着時間不肯入京,便躲過一劫。”
秦風弈言簡意赅,但周雲曦知道此事沒秦風弈說的這麽簡單。既然和先皇後有關,那就是和太上皇扯上關系。
就沖着太上皇那對誰都疑心不已的性子,白家那時候躲過一劫怕是廢了不小的力氣。說不得,還與先皇後的死有關。
自然,周雲曦的猜測與秦風弈此前得到的信息是相反的。
“如今入京,是因爲大皇子傳信過去?”周雲曦雖然不知昔年具體情況,可也知道大皇子有奪權的趨勢,“那極有可能是來幫大皇子的。”
“不盡然。”秦風弈搖頭,輕聲與周雲曦說着,“此事暫且不論,隻是這幾日……雲曦,你恐怕還要在這處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