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京城的城門都不是最巍峨的,那也不是京城了。”駕馬車的副将輕聲回答,“小姐,入京之後得先去宮裏拜見皇上與皇後娘娘,此後才能去别處。”
“否則會落人話柄。”
副将言簡意赅,也相信白娜能夠明白他的意思。畢竟白娜雖說養在閨中,但到底不是個蠢的。有些事情怕是比副将都看的通透。
當然,除了與某位表哥有關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白娜噘着嘴,将馬車的車簾放下,自個兒在馬車裏頭生悶氣,“你們放心,這些我心中都有數。”
“卑職隻是提醒一下。”
副将微微一笑,也不介意白娜這時候就鬧起了大小姐脾氣。畢竟是被白将軍和白夫人嬌慣着長大的,因爲旁人的三言兩語生氣也是理所應當。隻是話雖如此,副将卻不能夠當真瞧着她生氣。
“小姐舟車勞頓,萬一将此事忽略,可就不好了。”
這句話看似在告訴白娜理由,可實際是在又一次提醒白娜。那位如今還在京城,若白娜按捺不住直接去尋那人,怕是要出大亂子。
而此時的副将尚且不知,他心中惦記的那位,如今正坐在臨近城門的茶樓三樓雅間,将窗戶透開一條縫,将他們打量的徹底。
“殿下,看來真是白小姐。”罄竹低聲說着,眼中有着欣喜。在罄竹看來,自家主子忍了這麽久,如今終于等到了先皇後母家的支持,如何都是極好的事情,“白家果真還是不舍讓您在京中孤軍奮戰!”
“不急。”大皇子眯了眯眼,神色難測,“我那舅舅不是這樣幹脆的人,讓娜娜入京,恐怕還有别的打算。”
話雖如此,可自打看見白娜從馬車中探頭之後,大皇子面上的冷峻之色就淡了很多。到了這個時候,還隐隐帶上幾分笑意。
跟了大皇子多年的罄竹知曉白娜和大皇子的事情,曾經也一度唏噓。當初大皇子娶了京中有權勢的官員的女兒做大皇子妃的時候,罄竹本以爲大皇子已經忘記白娜。
可随之而來的大皇子妃滿門滅絕,如今她與大皇子誕下的孩子也成爲計劃中的一環,且生死不論,罄竹才清楚的認識到,大皇子對誰都是冷心冷情的。
除了宮中的哪位太上皇,和這位白小姐。
什麽都做得假,唯有人在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情緒騙不了人。
“不管怎麽說,白将軍肯讓白小姐入京,已經算一種表态。”罄竹輕聲說着,也時刻關注大皇子的反應。看他沒有發怒的迹象,也就繼續道:“您與白小姐兩情相悅,此事早已經傳遍整個白将軍府。”
罄竹這話讓大皇子微微勾唇,看得出來他心情越發不錯。
可轉念想到白娜的性子,大皇子就又覺得有些棘手。
——他娶過妻無妨,總歸也已經死了,留下的這個孩子也注定活不長久,便不會有昔日的人礙白娜的眼。
但偏偏,大皇子從一開始到現在做過的事情,若被白娜知曉,是絕對會讓她對自己失望的。想到這裏,大皇子沒由來的心中一慌。
“記着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大皇子目光充滿陰郁,“也好生記住,什麽事情該瞞着。”
“屬下知曉!”
罄竹知道大皇子是在敲打和警告自己,所以當即撩了衣袍單膝跪地,姿态恭敬,擺明對大皇子唯命是從。
這樣的态度,大皇子當然滿意的不得了。
“公子,看來咱們也該尋個時間出現了。”小巷中一渾身補丁的男子對着一個漁夫打扮的男人拱手,聲音壓得很低,“總不能晚太多。”
“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鬥笠男人的聲音很輕,若江謙在這處,定能認出此人就是與他在茶樓中‘鬥過法’的金帛——白錦。
“屬下無能。”破舊衣衫的男子低頭,話語中充滿内疚。
白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畢竟是多年之前的事情,要查清楚也不是這麽一時半會兒就能做到的。
怪隻怪白家曆年來都不常在京中,京中的動向和情況,也隻有發生巨大的變化的時候他們才知曉。
比如楚辭登基爲帝,比如秦侯府再回權力巅峰,比如與自家父親交好的西北侯府的老侯爺再入朝堂,隐隐有再現當年風光的趨勢。
除此之外,白錦也都一知半解。便是京中這些與秦風弈有關的事情,他也是經過打探才知曉幾分。
也正是因爲他打探秦風弈的事情,這才會被秦風弈的盯上。可憐白金以爲自己來的悄無聲息,做事也萬般周全,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秦風弈的眼皮子底下。
“秦侯府之前的大火是何人所爲?”
在白娜的馬車從白錦面前走過之後,白錦才再度開口。
“指向大皇子府。”男子對白錦的問題知無不言,畢竟白錦才是他正兒八經的主子,什麽大皇子不大皇子,都和他沒關系。
就算和他們白家沾親帶故,也算不得什麽。
誠然,白家的人,除了白娜之外,餘下的但凡有些眼力見的,都看不上大皇子的做派。畢竟此人在北邊那段時期折騰出不少事情,偏生還以爲無人知曉。
這等蠢笨的腦袋,實在……
“看來我這表哥還是做不成事。”白錦不知男子在想什麽,便是知曉,也不過輕嗤一聲不會多言,“秦風弈……可不是個簡單的。”
“公子準備如何?”
男子敏銳的察覺到白錦的語氣變化,當即開口。
“或許他能幫我們找到姑姑的死因。”白錦露出一個森森笑容,讓男子打了個寒顫,“這是父親多年的心病,老皇帝當初想處置白家,讓父親不敢堵上全族性命入宮查明,如今,可算等到機會了。”
“公子說的極是。”
白錦的話讓男子當即抱拳應下,擺明贊同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