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周雲曦說的沒錯。他出生商賈世家,如今又在京城,就算有心去尋江鈴的下落,這時候也可謂有心無力,翻不起丁點兒浪花。
最重要的是,魏鴻剛醒,到底過于虛弱。
“大皇子能站起來的消息皇上是何時知曉的?”江謙見到周雲曦的時候開口就是這麽一句,“三個月前?”
“一年前。”周雲曦悠悠的看了江謙一眼,眼底似乎有些異樣的情緒,“江公子,你不會真的信了大皇子的話?”
“自然沒有。”江謙搖頭,隻是面容瞧着依舊有些不妥之處,“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當今皇上都是如今最适合做大楚帝王的人,我不會因爲他的三言兩語就更改自己的看法。”
此言一出,周雲曦也頓時不知說什麽是好。
江謙話中的意思倒也清楚明白,便是他存了疑慮,但并不覺得楚辭做的不對。至于大皇子那些話,對他來說也無非隻能勾起他的些許探究的心思。
旁的,江謙并不在意。
畢竟日後他是要回邊境的,有個靠譜一點的皇帝,對他們江家、對他們将軍府來說都是好事。至少,不必日日擔憂着皇帝覺着他們功高蓋主不是?
“他的腿一年前太醫院就有備案,他沒有旁的心思的時候,皇上也不曾有任何舉動。”秦風弈聲音很輕,眼神也淡漠的很,“如今盯上他,也是因爲他的行迹暴露。”
“我知道了。”
江謙點頭,不再多言。
楚辭和大皇子之間的事情他并不上心,他确實因爲大皇子的話而對大皇子口中的事情有那麽幾分興趣不假,可,也到此爲止了。
“玲兒在宮中當真沒有問題?”
“放心便是。”周雲曦笑了笑,“今日皇後娘娘還與我一道去看過她,雖說在掖庭,但吃穿用度都不差,有兩個嬷嬷照顧着,她自己也猜到是皇上的意思,并未有怨言。”
說着,周雲曦從衣袖裏頭拿出信件遞給江謙。
“她知道你與伯父擔心她,所以寫了封信讓我帶給你與伯父,好讓你們放心。”語罷,一封寫了歪歪扭扭的字的信封就被放到江謙手上。
見狀,江謙的臉皮子不自覺的抽了抽。
他也不懷疑這封信是真是假,畢竟便是旁人模仿筆迹,也是沒法将江鈴這狗 爬似的字迹給模仿出來。
好看的字幾乎千篇一律,醜的筆迹卻是‘各有千秋’。
“玲兒無事便好。”
江謙的面色到底松了很多,他擡手将信件收好,也沒有拆開看的打算。畢竟這狗 爬的字迹出自一個姑娘家的手,到底不是什麽好名聲。
雖然這處沒有外人,可做哥哥的總要顧忌自家妹妹那微薄的幾分顔面不是?就算江鈴自個兒不在意,江謙還是覺得應當顧忌幾分。
想到這處,江謙就隐晦的朝着魏鴻所在的院子。
“怎麽了?”
周雲曦注意到江謙的反應,所以開口詢問。魏鴻剛剛醒過來就下地折騰,這時候回去躺着就再度睡了過去。
倘使江謙要去見他,怕也說不了什麽。
“沒什麽。”
江謙搖頭,将自己想思緒斂回。
便是因着魏鴻舍命護江鈴,江謙也覺着不該就這麽草率的不管他對自家妹妹的心思。這些事情,還是延後再琢磨。
“大皇子那處沒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怎麽說?”
周雲曦聽得江謙那話之後眉頭微皺。雖然楚辭和秦風弈對大皇子似乎頗爲了解,可大皇子既然有那個底氣開始越發明目張膽,八成還有别的底牌。
想到這處,周雲曦不禁看向秦風弈,面容微變。
“他與北面的軍隊似乎有聯系。”江謙聲音很輕,但不妨礙周雲曦琢磨他其中用意,“不知其交往到了什麽程度。”
“既然都能被你察覺,想必不會多疏遠。”秦風弈聲音清冷,并非看不上江謙的本事,而是大皇子沒道理會讓江謙察覺。
除去太過明顯之外,便是大皇子刻意爲之。
“興許他是在試探。”
周雲曦将秦風弈未說完的話說出口,也讓江謙的眉頭狠狠一皺。這話并非沒有道理,畢竟大皇子就算再沒腦子,也不該讓江謙這個尚且無法确定是敵是友的人知曉這些事情。
“慢慢來。”秦風弈輕笑一聲,唇邊出現一抹弧度,“不着急。”
該着急的,從來都不是他們,而是大皇子。
想到太上皇如今的處境,且大皇子還毫不知情……
“北邊的軍隊啊。”秦風弈眯了眯眸子,“我記得大皇子的母親便是出身北邊,似乎時候那位将領的女兒。”
“白将軍。”江謙會意,“北邊的能叫得上名字的将領除去白家人,幾乎沒有其他。既然是大皇子的生母,身份定然不會低。”
“是白家的嫡女。”秦風弈緩聲說着,給了江謙一個肯定的答案,“昔日白家小姐不顧家人勸阻非要入宮,本以爲白家與她已經恩斷義絕,畢竟昔日大皇子那般凄慘之時也不曾有白家人過問,沒想到如今——”
“還真是有意思。”
秦風弈眼底閃過一絲亮光,讓周雲曦意識到其有了别的打算。
也是,若真讓大皇子與白家的人聯系起來,也是個棘手的事情。雖然聽秦風弈的說法那白家嫡女是與家中決裂,可如今大皇子有心,難保不會讓他們也動了奪位的打算。
有時候親情牌的作用簡直超乎想象。
“我記得昔日皇後早逝。”江謙低聲說着,“此後太上皇再未立後,而大皇子也依舊是嫡出之子,這般看來,先皇後與太上皇還真是兩情相悅了?”
“若真是兩情相悅,如何會有旁的皇子公主。”周雲曦擡了擡眼皮兒,對江謙這話頗爲不贊同,“那些個冠寵後宮的妃子,可個個都是先皇後在的時候便有的。”
“也是。”
江謙被噎住,也覺着周雲曦說的有理。
“白家與大皇子有了聯系,還是早做準備爲好。”秦風弈打斷兩人‘八卦’的談話,瞥了眼江謙,“這些宮中之事不必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