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鈴回過神之時,就忽的感覺周圍寬了很多。
好似,煙柳巷的行人都散去了一般。
“小姐小心!”
恰在這個時候,丫鬟驚呼一聲,更是猛地加速,朝着江鈴飛掠而去。可繞是如此,還是晚了一步。
江鈴一回頭就看見自己正前方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那男子雖長的俊秀,可神色卻隻讓人覺着陰森森的。
她有意躲避,卻忽的歪了腳踝,便直直的朝着輪椅上那男子栽了過去。
目光觸及男子布滿陰翳的目光,江鈴心跳不自覺的快了不少。并非心動或者嬌羞,而是滿滿的驚恐。
雖然一直被江越和江謙護着、寵着長大,可江鈴到底自幼生長在邊塞一帶,見過的生死之鬥不在少數。對危險的敏銳感,也不容小觑。
她本能想要避開,無奈腳下使不上力氣,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朝着男子的懷中撲去。這樣的感覺,很不妙。
但即便這樣,江鈴也死死忍着,愣是沒有尖叫出聲。
“江小姐還是小心些爲好。”就在她即将撲入男人懷中的時候,一道清潤的男聲在她的耳側響起,而後就覺得自己的腰肢被一隻大手攬住,“京中四處都是達官顯貴,若不小心沖撞那位大人,怕是江将軍也會覺得爲難。”
随着這道聲音落下,江鈴也在離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約莫有一米距離之處站定。對此,她依舊心有餘悸。
她的直覺告訴她,若剛才真的栽入坐輪椅的那個男人的身上,怕是會有一場禍事。不得不說,江鈴這個直覺委實準确。
“多謝魏公子。”
江鈴抿唇,認出此人正是有過兩面之緣的魏鴻。雖然魏鴻也讓她覺得沒那麽簡單,可到底比那個男人來的讓人覺得穩妥。
“我家小姐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公子勿怪。”丫鬟将這一幕看在眼中,對魏鴻這人也有所聽聞。所以這個時候并未着急過去,而是在那輪椅男子身前站定,對他拱手行禮。
“你可知你在與誰說話?!”
立在輪椅男子身後的侍衛冷聲呵斥,眉眼盡是狠厲。他的聲音也極爲陰冷,與輪椅上那男子的神色如出一轍。
“殿下當是大皇子吧。”魏鴻見丫鬟愣住便輕聲開口,眉眼帶着些許笑意,“聽聞大皇子今日出門,沒想到竟會在這處遇見。”
“你是何人。”
如魏鴻所言,此人便是那殘廢皇子。按理說被魏鴻用這樣的語氣搭話他該震怒,但此時此刻,大皇子面無異色,反而隐隐帶着些興緻。
好似,對魏鴻極爲感興趣。
“草民魏鴻。”魏鴻輕笑,拱手行禮,“見過大皇子。”
“臣女江鈴,見過大皇子。”
江鈴在聽見魏鴻的話之後心頭就是一驚,到了現在,江鈴可算知曉自己剛才爲何那樣不安。眼前這人,可是與秦侯府有仇的大皇子。
想到自己一家子都與秦侯府的人交好,江鈴就覺着背脊一陣發涼。
——若真撲到了這個什麽大皇子的懷中,怎麽着也是會被扣上一頂大帽子的。并且還是那種取都取不下來的那種大帽子。
思及至此,江鈴一陣後怕,看向魏鴻的眼神隐隐帶上感激。
“原來是江将軍的女兒。”大皇子對魏鴻的興趣似乎也就那麽一會兒,這個時候将他忽略的徹底。他的眼神放在江鈴身上,好似瞧見了什麽極爲新奇的玩意兒,“與傳聞中的說辭和形容……倒也相似。”
“殿下說笑了。”
江鈴幹笑,面容似有尴尬之感。
這京中有關于她的傳聞可沒有幾個好的,經過今日這事兒,她的名聲怕是得再臭上幾分。想到回到将軍府之後要面臨的情況,江鈴就覺着自己今日到了八輩子的血黴。
極爲罕見的,江鈴後悔剛才沒有聽丫鬟的話,不入這煙柳巷。
“今日江小姐對本皇子投懷送抱一事明日便會人盡皆知,江小姐若聰明,還是想想法子如何平息可能出現的傳言。”大皇子似笑非笑的看了江鈴一眼,“否則閨譽不報,怕是更難在京中尋得合适的人家。”
“臣女的親事父親心中已然有數,多謝大皇子關心。”
江鈴客客氣氣的回答,饒是她沒見多少陰謀詭計,這時候也感覺到大皇子話中的警告和威脅之感。
但她想不明白,大皇子爲何偏偏盯上自己?莫不是因爲她與秦風弈還有周雲曦的關系尚可?還是因爲她爹與秦侯府的關系好,所以自己成了用來開刀的?
江鈴想不明白,也不準備再想。
不過回到江将軍府之後還是要将此時告知自己的父兄。與大皇子碰面并且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巧,江鈴心中終歸不安。
更何況大皇子離開之前還意有所指……
“魏公子,我還有事,先行一步。”江鈴打定主意之後便對着魏鴻拱手,“方才公子搭救之恩來日必報,若公子日後有我幫的上忙的地方,但說無妨!”
“隻怕屆時江小姐不願。”
魏鴻聽罷江鈴的話隻輕笑一聲,聲音極低。
“什麽?”
江鈴也果真沒有聽清楚,所以看向魏鴻的時候眼中有些茫然。見狀,魏鴻隻輕笑一聲,溫柔的瞧着江鈴。
“沒什麽。”魏鴻的聲音很輕,分寸把握的極好,“大皇子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一些,江小姐還是快些回将軍府告知江将軍與江小将軍,不管如何,多個準備也是好事。”
“魏公子說的是,我這便回去等爹爹。”江鈴也沒再糾結,隻對着魏鴻拱手,面色鄭重,“告辭!”
“路上小心。”
魏鴻輕笑,目送江鈴離去。等江鈴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之後,他面上的笑意才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郁。
“公子?”魏強上前,見自家公子面色不善說話也放輕不少,“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