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幾人走進,那咳嗽聲也越發大了起來。
定眼一看,太上皇正用那雪白的帕子捂着嘴巴,咳嗽聲也沉悶不少。但即便如此,咳嗽的聲音還是很大。
可以說是在衆人耳側盤旋,久久不能散去。
“你們來啦。”太上皇擡眸便看見楚辭幾人,眼中也出現些許溫和與笑意,好似一個慈祥的長輩在看着自己的晚輩一般,“坐吧。”
周雲曦環顧四周,将寝宮的布置格局打量一番,此後一動不動的站在柳玥身後,似乎沒聽見太上皇的話。
“父皇的身子可好些了?”楚辭并未直接坐下,而是示意萬公公将凳子端到太上皇的床榻邊,這才坐下,“朕聽太醫院的太醫說,這幾日您一直都在咳嗽。”
“不礙事。”太上皇微微一笑,看向楚辭的眼神極爲慈愛,“隻是些風寒罷了,算不得什麽。”
“但這幾日都不見好,還是應當注意些。”楚辭說的認真,同時回頭看向周雲曦,“所以朕将世子妃請了過來,讓她爲父皇把把脈,瞧一瞧到底是怎麽回事,也好讓朕安心。”
“皇上有心了。”
太上皇微微笑着,面容瞧着沒有絲毫不妥,好似真的極爲欣悅一般。如此模樣,讓周雲曦越發覺着奇怪。
若不是刻意爲之,那就是這幾年的光景真的将太上皇的性子給磨平了不成?想到這裏,周雲曦就垂了眼簾,不再深思。
不管怎麽說,太上皇還是太上皇,雖然手中再無權勢,身份地位也是比她一個世子妃更高的。若真惹惱他,也不大好處理。
“如何?”
楚辭從周雲曦用紅線爲太上皇診脈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盯着她和太上皇,兩人一個面上帶笑,一個面色凝重,可謂有極大的差别。
此時的周雲曦雙眼微閉,似乎在感受什麽東西。楚辭的話她聽的清楚,但沒有回答的意思。因爲這個時候的周雲曦,正與慕成交談着。
“他到底什麽情況?”
周雲曦的語氣有些急切。
“沒什麽情況。”慕成聳聳肩,淡藍色的身子懸浮在太上皇的上方,大大的眼睛盯着太上皇的面容,将他從上到下的掃視和打量,“但也不大樂觀。”
“怎麽說?”
慕成的話讓周雲曦有些無法理解。
既然沒有情況那又爲什麽不太樂觀?這不是前後矛盾?如何能夠說通?周雲曦不解,眉頭皺的越發深了幾分。
“恩……”慕成飄回周雲曦身邊,眨巴眨巴眼睛,“就是,他的身體确實沒有問題,你之前說的至少能夠平安活五年,也确實沒錯,但……”
“一次性把話說完。”周雲曦有些頭疼,慕成這說一半留一半的性子也不知道和誰學的,像隻癞蛤蟆一般戳一下跳一下。這樣的狀态委實讓人覺着心中窩火,“别磨磨唧唧的。”
“诶,能不能好好說話?”慕成因爲周雲曦的态度有些不開心,繞着周雲曦的身子轉了一圈,“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是嗎?”
周雲曦反問,讓慕成頓時啞口無言。
當然不是。
周雲曦這厮從一開始就對他沒有任何的敬畏之心,更别說聽他的指揮行事。想到昔日被周雲曦張口閉口的怼和罵,慕成就開始默默的心疼自己。
身爲系統,它或許是在宿主面前混的最差的一個。
“他身上有毒。”慕成輕哼一聲,決定不與周雲曦磨蹭,“但不至于要命,且藏的很深,那些太醫也什麽都查不出來,頂多知曉其身體狀況不行,所以都開的補藥。”
“但這補藥裏頭卻含了些解藥,所以剛才你聞着那味兒才會覺得奇怪。”說着,慕成一頓,“我估摸着是他自己給自己下毒,爲的就是将你偏進宮。”
“不過按着他現在的狀态,如果再不解毒,約莫也快活到頭了。”
此言末了,慕成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周雲曦知道,這厮是回了牧場空間。總歸也知道了太上皇的情況,他也沒必要繼續在外面呆着。
“情況不容樂觀。”周雲曦斟酌一番,後認真的回答楚辭。當然,慕成方才說的那些話她一個字兒都沒說出來,而是沖着柳玥眨眨眼,試圖以這樣的方式暗示她,“不過也并非完全沒有辦法。”
“我記得昔日世子妃說過,這幾年之内不會有任何問題。”太上皇聽得周雲曦的話後隻直勾勾的的看着她,除此之外便再也沒說什麽,“如今才第三年,不是嗎?”
這話隐約有問罪的意思,若太上皇還是皇帝,周雲曦這時候八成已經被定下罪名。可惜如今大楚的皇帝是楚辭,所以周雲曦對這位昔日的大楚皇帝,如今的太上皇的話語,沒有絲毫擔憂或者敬畏。
她隻笑眯眯的看着太上皇,道:“話雖如此,可人算不如天算。再者,臣婦昔日也說過須的好生養着,不知太上皇可有好好養身子?”
“放肆!”太上皇被周雲曦的話弄的氣急,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而後就被嗆得再度猛烈咳嗽,“咳咳咳——你,周雲曦!”
“血!”周雲曦被太上皇點名之後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一旁的小太監尖叫一聲,此時此刻那小太監更是失了禮儀,手指指着太上皇手中拽着的那條白色錦帕,“太上皇……太上皇咳血了!”
一聽這話,衆人面色紛紛一變。
“世子妃,太上皇到底是什麽情況?”楚辭沉着面色詢問,“你直說無妨,朕不會治你的罪。”
“回皇上,太上皇興許沒有好好養身子,又不知被何人下了藥,如今這身子……”周雲曦說着看了太上皇一眼,唇角忽的一勾,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若再不尋到解藥,怕是……”
“朕知道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凡事腦子稍微拎的清的人都知曉周雲曦話中的意思。所以此時凡是站在這處的人面色都略微一變。
除去周雲曦幾個身份不低的人,餘下的侍衛、宮女、太監都是将腦袋低下,壓根兒不敢再看幾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