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屋子裏,鞭撻之聲驟然響起,随後就聽得一道悶哼。那聲音聽起來有些極爲沉悶,讓人一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
陰冷的男聲響起,在這幽暗的屋子中顯得更加可怖,明明滅滅的燭光在屋中跳動,照的男人的側臉越發陰郁,讓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此人,正是邱啓。
“不會出任何問題。”
回答邱啓的人是一個身子嬌小的女子,她的臉被頭發遮住大半,但也能看見上面有着深可見骨的傷痕。
這個女子,是念安。
“可如今太守府的庫,被他們盜了。”邱啓倒也沒有繼續打她,而是用桌上的手絹輕輕的擦拭着鞭子上的血迹。隻是鞭子是麻繩做的,既然被鮮血浸染,一方手帕自然沒法子擦幹淨,“你說的不會出任何問題,就是讓我損失上千兩黃金?”
邱啓說話的語速很慢,竟帶着一絲詭異的溫柔。
“區區百兩黃金,和性命比起來,孰輕孰重?”念安的聲音輕了很多,似乎有些體力不支,“秦風弈和周雲曦,不是什麽善茬。”
此言邱啓白日裏就在自己父親那裏聽見過,這時候又聽念安這樣說,眼眸頓時微眯。他忽然有一種别人都是聰明人,隻有自己什麽都弄不清楚的感覺。
而這樣的感覺,讓邱啓很不舒服。
所以,邱啓再度舉起了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打了下去。
頓時,念安的後背皮開肉綻,一股血腥味兒頓時迸發出來,萦繞在鼻尖。可這一次,念安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這讓邱啓面色越發不善,因爲念安抗下這鞭,讓邱啓覺得自己更加無用。就算用了武器,也沒法将人打痛。
所以邱啓看向了他身後那面照不到什麽燭光的牆。
“既然鞭子你受得住,不妨試試其他的東西。”邱啓低笑一聲,裏頭帶了讓人驚愕的缱眷與溫柔,好似念安是邱啓捧在手心的珍寶。
但念安知道,她不是。
身後站着的這個拿着鞭子的男人,看起來孱弱不已,卻十足的心狠手辣。這樣的手腕,讓念安想到了昔日的自己。
仔細想想,她還不及這邱啓半分。
念安的身後響起腳步聲,那聲音由近及遠,最後又由遠及近。她聽見了窸窸窣窣的鐵鏈的聲音,也感覺到了尖銳的鐵刺從自己的背脊劃過。
碰到傷口的時候,那冰冷的鐵刺讓念安感覺的越發清晰,使得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瑟縮。這樣的瑟縮,讓邱啓頓時興奮起來。
“啓兒。”
就在念安聽見邱啓那急促的呼吸聲,知道他要動手的時候,邱太守的聲音驟然響起。一道并不怎麽寬大的身影出現在門扉那處,讓念安松了一口氣。
“爹。”如念安所想,邱太守的聲音響起來之後,邱啓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下來,“您怎麽來了。”
邱啓的話音落下,房門也應聲而開。邱太守逆光站在門口,讓人看不清其面容。隻是從其語氣來聽,八成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再不來她恐怕要被你折磨緻死。”邱太守看了眼念安,倒也沒再說什麽,“啓兒,你要知道輕重,這個小丫頭,還不是死的時候。”
“因爲她我們才會請這個什麽世子入太守府,才會有之後倉庫失竊的事情。”邱啓咬牙切齒,“我不能用那什麽秦風弈出氣,還不能用她?”
“她死了,秦風弈會找太守府要人。”
邱太守淡淡的看了自己兒子一眼,也虧得邱啓是他新生兒子,不然就這樣不靈光的腦袋,邱太守必定不會讓他在自個兒眼前蹦跶。
“爹!”
邱啓不甘,可目光觸及到自己父親那充滿警告的眼神,頓時抿唇噤聲,再不說半句。不管怎麽樣,這太守府還是他爹說了算。
“我知道了。”邱啓深吸一口氣,狠狠的踹了念安一腳,将手中的帶刺的鐵鞭扔在地面,拂袖離去。
至于念安,則無力的趴在地上,一雙大眼睛看着邱太守。但因爲其傷的太重,所以就算她用力的仰頭,也隻能看見邱太守的鞋面,而見不到他的面容。
“多謝大人相救。”念安斷斷續續的說着這話,似乎下一刻就要斷氣,“大恩大德,念安必定銘記在心。”
“大恩大德。”邱太守聽了念安的話之後忽然勾唇,聲音似乎變得輕快起來,“本太守還是頭一次聽人說‘大恩大德’。”
“既然如此,你便好生侍奉你的恩人。”邱太守說着就慢慢的蹲在念安的身前,一雙帶了欲色的眼睛盯着念安,“念安啊,你說,你既然毀了容隻求離開太守府,這如今,怎麽又自己回來了?”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對自己下那樣的狠手?”邱太守的眼神有些癡迷,但很明顯,他在透過念安這張可怖的臉看其他的東西,“你當初的那張臉,本太守可喜歡的很。”
邱太守再度從房間中出來的時候臉上盡是滿足。
而屋子中的念安,則渾身赤裸的躺在地闆,雙眼無神,仿佛一具屍體。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就算自己的臉成了那副樣子,邱太守都還會對她百般淩辱。
這樣的折辱,讓念安覺着還不如讓邱啓對她鞭打折磨。
“邱家父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念安才微微動了動手指,眼珠子也跟着轉動一下,仿佛回魂一般,“周雲曦,秦風弈。”
她的聲音很低,幾乎呢喃,可裏面的恨意讓人心驚。
念安爲什麽又回到太守府,從一開始,她就與邱太守父子說了個清楚。爲了取信于兩人,她将秦風弈兩人的蹤迹盡數透給邱太守和邱啓,這才給了他們将那些凄慘的女子藏起來的時間,給了他們僞裝太守府的時間。
現在看來,到底也算有用。
至少,秦風弈一行人沒有辦法直接對太守府下手,不是麽?如此一來,念安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此後的計劃,才能慢慢施行。
要秦風弈和周雲曦的性命?念安自問自己是沒有這個本事的,所以,何不用别的法子來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