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曦睜眼的時候就聽見了慕成的聲音。
此時的她隻覺得渾身酸痛，仿佛被人打了八百棍一般。這讓周雲曦動一下都是覺着困難十分，就連轉頭也讓周雲曦有股渾身散架的感覺。
“這是什麽地方。”
慕成的聲音讓周雲曦動了動眼珠，看向在床頭蹲着的慕成。
“一個農婦家中。”慕成聽見周雲曦這沙啞的聲音眉頭就狠狠一皺，“行了，你也不消說話，嗓子都成了這個樣子，不是能和我也能用意志交談？”
此言讓周雲曦勾了勾唇，瞧着頗爲放松。
并非周雲曦警惕性低，而是因爲慕成此時的态度讓周雲曦意識到這個地方相對安全，至少目前而言對她沒有任何威脅之處。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位農婦救了我？她爲何救我？”
周雲曦笑罷之後就繼續詢問，雖說目前看來這處對她而言沒有威脅，但慕成口中的那個‘農婦’還是讓周雲曦心存疑慮。
這漁村之中，是沒有一個人與周雲曦熟識的。而從此前她在甯家大門和甯家兄妹糾纏的事情也不難看出，漁村之中，幾乎人人都不願與甯家兄妹對着來。
既然這樣，這個農婦又哪裏來的膽子這樣做？她不怕得罪甯家的那三人？
“是一群人救了你。”慕成将昨夜的事情娓娓道來，周雲曦的面容也因此放松。見狀，慕成才又繼續道：“估計是看你并非平頭百姓，所以想試試你能不嗯呢該幫他們一把。”
“也未嘗不可。”
周雲曦聽慕成說的時候就知曉慕成的話中之意。不過對于這件事情，周雲曦并沒有什麽反感的心思。
雖然這些人是有目的才會将她救起，但按着慕成口中的那種情況，若他們不救，她八成難逃一死。
他們想要依靠她來對付甯家三兄妹，情有可原。而沖着甯家那般對付秦風弈以及對周雲曦多次下藥和羞辱，再加上這些人對她的救命之恩，甯家的事情，周雲曦自不會不聞不問。
隻是如今，還不是時候。
‘吱呀——’
周雲曦才理清腦中的思緒，房門就被人推開。随後一道瘦弱的身影就從外面進來，其手上端着一碗湯藥，一股子沖鼻的藥味兒也讓周雲曦聞的清晰。
“姑娘醒了？”
婦人進來就見到周雲曦睜着眼，所以也輕聲細語的詢問。聽得這話，周雲曦也輕輕點頭，算是回答。
眼前這個婦人她瞧着眼熟的很，仔細一看，不正是此前她在漁村中問過路的那位中年婦女？這樣算下來，還真是緣分。
“是你們救了我？”周雲曦雖然已經從慕成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但此時還是要做做樣子詢問一番，“多謝大嫂。”
“姑娘不必客氣，我們救你……”婦人說着一頓，将藥碗遞到周雲曦的跟前，“也并非完全大義，而是存了私心。”
婦人這樣坦誠到讓周雲曦沒有想到，見藥碗遞過來，她也條件反射的想伸手接過，但手才剛剛擡起，就是一陣鑽心的酸痛感讓她不得不再度放下。
“我喂你吧。”婦人見狀也不覺得奇怪，隻輕聲說着，将藥勺遞到周雲曦的唇邊，“姑娘昨日傷的太重，本以爲至少要明日才能醒過來，沒想到今日就蘇醒。”
“甯家兄妹一貫不講理，又因爲甯家兄弟膀大腰圓，有握着整個漁村的錢财來源，大家也隻能一再忍讓。”
“好在他們也不曾做過什麽強搶民女的事情，隻偶爾欺辱旁人，倒也能忍着。”說着，婦人略微一頓，“昨日将姑娘傷成這樣，我還是頭一遭看見。”
“若你們昨夜不救我，我如今怕也死了吧。”
周雲曦聽到這裏眼神微暗，聲音也陰沉不少。
“昨夜再來晚一步，隻怕姑娘就成了野狼腹中之食。”婦人慢慢兒的給周雲曦将藥喂下去，等藥碗見底，婦人才又輕歎一聲，道：“姑娘，聽我一句勸，你雖然瞧着不是如我們一般的平頭百姓，但如今到底孤身一人，與那甯家人對上委實是以卵擊石。”
“等你傷好了，便尋個夜晚離開吧。”
婦人這話也是周雲曦沒有想到的，畢竟從慕成所轉述的昨夜的情況來看，他們救她應當是爲了與甯家兄妹對抗。
可如今讓她傷好了就離開——
周雲曦忽然有些看不明白了。
他們就不怕自己一去不複還，讓他們冒着得罪甯家兄弟的風險，白費力氣的救了一個與他們沒有任何利益糾葛的人？
“昨夜族老便與我們說過了，漁村的事情旁人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婦人說着輕歎，面容瞧着有些惆怅，“若惹惱甯家這幾個人，往後怕更是沒有好日子過。”
此言周雲曦也能理解，不過既然他們救了自己，甯家又和她結下了梁子，還有隐瞞秦風弈，導緻秦風弈身上的傷化膿甚至隐隐有生蛆的事情，周雲曦卻不會就這麽算了。
雖說她不會張口閉口就喊打喊殺，但此事，絕不會就如此作罷。
但也正如婦人所言，這個時候的她并非甯家三兄妹的對手，若硬碰硬她也絕讨不了好果子吃。
最重要的，是這三人并非善茬，若惹惱了他們，隻怕他們會對秦風弈下手。那樣的結果，是周雲曦無法接受的。
“救命之恩，我自會報答。”周雲曦想了很多，但實際也不過一瞬的時間，“便是你們覺得不必如此，甯家兄妹這樣對我與他，我也不會就此罷休。”
周雲曦的話讓婦人微愣，看向周雲曦的眼神有些複雜。
“姑娘如今孤身一人，如何能和他們對抗？”婦人的語氣有些複雜，似乎覺着周雲曦這時候隻是在逞強罷了，“您若是真的想讨個公道，也總需要些人手。”
“快了。”
婦人的話讓周雲曦微微勾唇。
“什麽？”婦人不明白周雲曦口中的‘快了’是什麽也是，所以這個時候有些怔愣，“姑娘此言是何意？”
“沒什麽。”周雲曦斂眸，心中卻在估算秦一和淩霄何時會摸到這裏。畢竟這一路，她也留下了線索，“隻是在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