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月,秦管家就帶着一封信件再度來到書房。
看着因爲秦風弈的事情而顯得蒼老不少的秦老侯爺,秦管家心中終有些不是滋味。一來因爲秦老侯爺與他有多年的主仆情誼,二來,則因爲秦風弈也是秦管家看着長大的。
雖說有主仆之别,但終有不淺的感情。
“還是沒有消息?”
秦老侯爺依舊閉着眼,面容瞧着疲憊不堪。
“沒有。”
聽得侯爺詢問,管家也輕聲回答,聲音很低。
“一個月了。”秦老侯爺緩緩睜眼,手中拿着一幅畫像,“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周邊都找過了?”
“侯爺,世子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管家聽出秦老侯爺話中的沉重,心也跟着沉了幾分,“再過些時日,定會有好消息傳回。”
“跌落亂石嶙峋、深越千尺的崖底——”秦老侯爺長歎一聲,後面的話終沒有說出口來。然就算秦老侯爺不說,管家心中也清楚十分。
如秦老侯爺所言,那崖底深越千尺,追蹤過去的人又發現地上滿是血迹,一看便是身受重傷,在這樣的情況下,若能活下來,那可不僅僅是吉人天相!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管家輕聲說着,“世子跌落懸崖失去蹤迹,總比尋到了世子的……既然沒有消息,那世子活着的幾率依然很大。”
“希望如此。”秦老侯爺輕歎,将手中的畫卷放在桌上,擡手順着畫卷上男子的輪廓輕輕描繪,“風弈啊……”
“小姐!”
秦老侯爺帶着輕歎的聲音剛剛落下,便聽得屋子外傳來一聲驚呼。這讓侯爺頓時起身,也讓秦管家面色大變。
——整個秦侯府之中,能被稱呼爲‘小姐’的人,隻有一個周雲曦。
“世子妃來了這處爲何沒人通報!”
剛剛踏出書房大門的秦老侯爺就看見在不遠處暈倒在地的周雲曦,登時,秦老侯爺青筋暴起,面色極爲陰沉難看。
“本侯讓你們守在這處有何用!”
這話讓門外的侍衛們紛紛跪倒在地,面上誠惶誠恐,爲首那侍衛更是滿面驚慌,眼中驚疑不定。
“回侯爺,我等一直在這處守着,未曾,未曾發現世子妃來到這處……”
侍衛說着咽了咽口水,滿面倉皇,說實在的,若非他真的沒有注意到周雲曦,他自己也不信這樣的說辭。
周雲曦這麽大個人,如何會看不見?如何又會無法發現?
“放屁!”
秦老侯爺震怒,擡腳就想踹侍衛首領,不過被秦管家攔下。
“侯爺,他們沒膽子在這件事情上撒謊,恐怕真是沒有發現世子妃過來。”秦管家的話語有些遲疑,“世子妃醫術高明,若對他們做些手腳讓其無法發現,也并非沒有可能。”
這話讓秦老侯爺的面容越發難看,可到底忍下踹人的打算。
“愣着做什麽!還不去請周茜過來!”侯爺語氣頗爲不善,裏頭壓着盛怒,“還有宮中的太醫!一并請來!”
“是!”
得了侯爺這話,侍衛們自然紛紛告退,快速離開。
周雲曦懷着七個月的身孕暈倒在這處,原因是他們沒能攔住周雲曦,換了誰,都會慌神不安的。
“世子妃隻是受的刺激太大,無法接受,所以才昏迷過去。”太醫的回答與周茜的回答一般無二,“這幾日好生休息,服用安胎藥物,好生養着,便不會有問題。”
“但若再受刺激……”太醫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侯爺,世子妃往日流産過,若此番再出岔子,日後若想受孕,隻會更難。便是有了,生産之時要面對的危險,也比其他婦人來的更大。”
“旁人醫術不如世子妃來的高明,若真有那一日,隻怕——”太醫說着一頓,後對着秦老侯爺行禮,繼續道:“世子妃的身子定要好生調養,不能再出意外。”
“多謝太醫。”
秦老侯爺在屋子外面,聽罷太醫說完這話之後便客氣拱手,目光則是一直放在房門上。周雲曦的情況,着實讓秦老侯爺揪心。
“小茜,這段時日你好生看着雲曦。”在太醫離開之後,秦老侯爺便輕聲與周茜說着,“你手頭上的那些藥物暫且放一放,等雲曦沒問題之後再繼續也不遲。”
“侯爺放心,周茜知曉輕重。”周茜對周雲曦也十分擔心,她怎麽也沒想到在周雲曦肚子七個月的時候還會出這樣的事情,“師傅的事情,永遠是周茜放在首位的事情。”
“如此便好。”
侯爺聽罷此言便輕輕點頭。他有意進去看看周雲曦的情況,但想到自己雖爲周雲曦的公公,可男女有别,到底不适合這個時候進去也隻好作罷。
“若再有什麽事情,及時告訴本侯。”
“是。”
周茜對秦老侯爺的話自然聽從,她本是按着秦侯府的府醫來培養的,所以對侯爺的命令不會違抗。
更何況,如今秦老侯爺是爲了周雲曦好。
“雲曦當真無事?”
安玉從外面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自從周雲曦腹中孩子的月份過了五個月之後,周記鋪子的事情就都是安玉統一處理,選着最重要的事情禀告給周雲曦,再讓周雲曦決策。
“目前無事。”周茜輕聲回答,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湯藥,“但……師傅心中郁結,若長期這樣,隻怕會出岔子。”
“比如?”
“早産。”周茜聲音很輕,眼神帶着擔憂,“孩子月份大了,若是長期這樣,恐怕會引發胎動,屆時早産的可能性很大。”
這話一出,安玉的面容就越發凝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她才得知秦風弈的具體情況,在知曉之前,安玉一直覺得秦風弈頂多身受重傷。
哪曾想竟是直接失去蹤迹,生死不知!
“盡量調理。”安玉沉聲開口,“小茜,你知道的,雲曦的身子再經不起折騰,我雖不懂醫,但早産對母體與孩子的傷害都不小吧?”
“若隻是外部因素我尚且有努力的方向,可若是師傅心中的因素,我……無能爲力。”周茜輕歎,看向周雲曦所在的屋子的時候面容極爲愁苦擔憂,“隻希望師傅能以腹中孩子爲重,莫要憂思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