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鄰皇與鄰安瀾逃出皇宮的消息的時候周雲曦才剛洗漱完畢,換好衣衫坐在床榻邊。聽得淩霄帶來的消息之後,便再無睡意。
她看着秦風弈,面色帶着明顯的驚愕。
在周雲曦的眼中,大楚皇宮戒備森嚴,遠不是鄰皇和鄰安瀾帶着幾個侍衛就能夠順利逃出并還被宮中的禁衛軍們跟丢的。
“他們這麽大的本事。”
秦風弈知曉周雲曦心中疑惑,這個時候也輕聲說着。
“楚辭的意思?”
在私下,周雲曦還是習慣性的叫楚辭的名諱。雖然其已經登基爲帝,但對于周雲曦而言,登基爲帝與不爲帝,沒有什麽本質區别。
太上皇是皇帝的時候她都沒多在意,何況楚辭這個早先與她關系不錯的人成了大楚的皇帝?對周雲曦而言,除了顧忌幾分,并無其他差别。
“若非這樣,鄰皇和鄰安瀾哪裏來的本事逃出皇宮?”秦風弈微微一笑,擺明對這件事情毫不上心,“雖然皇宮明面上的士兵不多,可暗中的卻不在少數。”
“如今說是沒有鄰皇和鄰安瀾的消息,實際他們在何處,皇上心中一清二楚。”說着,秦風弈一頓,“連他們準備從那個城門離開,皇上都猜測精準。”
得了這話,周雲曦就不再多言。
總歸楚辭也是準備對鄰國出手的,讓鄰皇回去,也算是給大楚出兵一個堂堂正正的理由。雖說鄰皇回到鄰國之後必定會先一步發兵,但這,就是楚辭要的結果。
——楚皇寬宏大量不與鄰皇計較早先那些折騰大楚的事情,不與鄰皇追究利用大楚謀害西域公主的事情,甚至對鄰皇用自己的幼女毀楚辭清白的事情也并未有過激舉動,鄰皇如此還要發兵,未免恩将仇報。
如此應對,隻會讓大楚的士兵士氣高漲,讓這場戰争,赢得更加輕松。最重要的是,西域王,也能在這個當口,得到出兵的消息。
是了,從一開始,楚辭就準備與西域王聯手攻打鄰國。至于事後如何分利,他們也早已經協商妥當。
西泠瑢當初這樣輕易的嫁入大楚,楚辭又給她這般高的規格,雖有給西域王面子的成分在,但更多的,就是爲了如今之事。
隻是那個時候,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層。
“父皇,我們當真能夠回到鄰國?”
此時的鄰安瀾被鄰皇抱在懷中,雖然鄰皇對自己的兒女多是利用,但好歹還是有那麽幾分慈父之心。
尤其對于現在這個被他抱在懷中、和他尤其相似的鄰安瀾,鄰皇的關懷之心更是達到了頂峰。
“有父皇在,我們一定能夠回去。”鄰皇輕聲說着,面容瞧着極爲溫和,“安瀾放心,别怕。”
“父皇,楚皇現在并沒有對我們下手,我們爲什麽還要逃?”鄰安瀾的聲音很輕,她透過破茅草房的縫隙看着外面的星辰,“如果被發現,他們豈不是可以乘機下殺手?”
“安瀾。”鄰皇輕歎一聲,擡手揉了揉鄰安瀾的腦袋,神色也嚴肅不少,“你當真覺得大楚皇宮的侍衛隻有那麽幾個?能被我們輕易逃脫?”
“父皇什麽意思?安瀾不懂。”
鄰安瀾看向自己的父皇,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色,也看不清他的眼神。
她隻能依靠自己對鄰皇的了解來判斷鄰皇此時的心情和态度,但很明顯,但憑語氣,實在不好辨别。
“楚皇有意放我們離開。”鄰皇輕聲說着,聲音沉了很多,“安瀾,你白日爲何要說實話?被人威脅了?”
“不是。”鄰安瀾聽鄰皇提起白日的事情就變得有些咬牙切齒,說話的時候語氣也狠厲十分,“我控制不住自己,隻要周雲曦開口問我,我就控制不住說真話。”
“定是周雲曦那個賤人給我下了藥!不然怎會如此!”
此言一出,鄰皇抱着鄰安瀾的手就頓時收緊不少。自己女兒的話鄰皇當然不會懷疑,可要說真有什麽藥物能讓鄰安瀾問什麽說什麽,且句句都是真話,那未免太怪異了些。
鄰皇活了這麽幾十年,從未聽說過還有這種藥物。
“安瀾知不知道那是什麽藥?”鄰皇沉吟許久,隻覺得那藥物當不是尋常藥物,而是類似于蠱一類的東西,“單是藥物,當不至于如此。”
“興許是西域那邊的東西。”
鄰安瀾當然也想到這層,她雖然隻有七歲,有些事情的彎彎道道也想不明白,但因爲與秦悅呆的時間夠長,所以對這些多少有些了解。
如今被周雲曦這樣算了一筆,鄰安瀾心中當然也有猜測。
隻是,無法肯定。
“秦悅姐姐說過,西域那邊的醫術與鄰國和大楚極爲不同。”鄰安瀾輕聲說着,“尤其是那些侍奉西域皇室的薩滿手中用古西域文字寫的古醫書上,就有不少奇奇怪怪,讓人無解的藥物制作方法。”
“或許周雲曦給我下的藥,就是那書上的。”鄰安瀾說着一頓,“她和那個什麽西域公主西泠瑢關系似乎不錯,從西泠瑢的手中得來那些醫術,也不是不可能。”
鄰安瀾的猜測自然八九不離十,因爲那三卷西域的古醫書就是西泠瑢作爲謝禮贈與周雲曦的,自然也就是從西泠瑢的手中得來。
隻是知道又如何?對于鄰皇和鄰安瀾而言事已至此,就算追索至源頭,也無濟于事,頂多想明白因果。
“父皇回去之後欲要與大楚開戰啊?”鄰安瀾見自己的父皇不回答她便繼續問着,“若要開戰,用什麽由頭?”
“楚皇昨夜輕薄于你。”鄰皇沉聲回答,撫摸着鄰安瀾的腦袋,“安瀾,這次,父皇恐怕會讓你受些委屈了。”
“隻要能讓鄰國以此進攻大楚,振奮士氣,拓展我國疆土,将周雲曦和秦風弈變成階下囚,讓他們落在我的手裏受盡折磨爲秦悅姐姐報仇,安瀾,絕無怨言!”
鄰安瀾并未将自己的名譽和清白看在眼中,在她看來,隻要她還是鄰國公主一日,就不怕尋不到合适的意中人。
既如此,又何必拘泥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