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馬車上,雖然京城的道路平坦,但馬匹一開始走動,多少是還有些輕微搖晃的。如此一來,周雲曦也一如既往的開始昏昏欲睡。
虧得距離不算太遠,否則的話,周雲曦指不定就真的睡了過去。
“到了?”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周雲曦的眼神就變得清明,她撩開簾子看了一眼,聲音很輕,但因爲之前的恍然,周雲曦的聲音終有些軟糯的感覺。
“到了。”
駕車的小厮壓低了聲音,若仔細聽能聽出其中藏了幾分寵溺。這般态度若被人注意到,隻會被人說成逾矩。
然周雲曦并不在意,隻撩開簾子,被徐甯扶着下了馬車,在大牢的大門前站定。此時一身鵝黃色衣衫的周雲曦,倒與這大牢的陰森感格格不入。
“小姐,這處冷飕飕的。”徐甯輕聲說着,小心的扶着周雲曦,“聽說牢中的冤魂不少,所以陰氣極重。”
“你還怕這個?”周雲曦笑了笑,看向徐甯的眼神帶了幾分促狹,“往日怎麽沒有發現?我看你動手的時候可幹淨利落的很。”
“這不一樣!”
徐甯雖說提高了些許音量與周雲曦争辯,但其實聲音也隻能讓周圍的幾個人聽見。不過都是侯府的人,倒也沒什麽。
“站住!”周雲曦不過剛剛擡腳,就被守在大牢門前的兩個侍衛用長槍攔住,“天牢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我是侯府世子妃周雲曦,今日得皇上口谕,來看侯爺。”周雲曦的聲音不輕不重,一雙眸子掃了過兩人,“還請兩位莫要阻攔。”
“皇上口谕?”其中一個侍衛皺眉,不過那長槍并未收回。他盯着周雲曦看了半晌,倏兒冷笑一聲,道:“你說有便有了?你說你是世子妃,你就是世子妃了?若如此,豈不随意來個人我等都得将她放進去?”
“我見你衣着華貴,當也未官家小姐,既如此,便速速離去,以免事情鬧大讓你家中長輩面上無光!”
侍衛這話雖然帶着呵斥之意,但也并未有羞辱或看不起人的感覺。如他們所言,天牢重地,自然不會因爲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的三言兩句就讓他們進去。
若出了岔子,誰來負責?
何況此女還點名道姓要見秦老侯爺……
想到此前萬公公親自叮囑,再想到秦老侯爺往日的豐功偉績,侍衛自然更加的不敢掉以輕心,生怕出任何問題。
“此令爾等可認得?”
就在這個時候,周雲曦身側的小厮忽的拿出一塊令牌,正面朝着兩個侍衛。侍衛本不欲搭理小厮,然餘光瞥見那令牌之後,便收了長槍紛紛跪伏在地。
“卑職有眼不識大人,還請大人見諒!”侍衛開口,語氣恭敬,還帶了幾分惶恐,“大人至此,所爲何事?”
“世子妃得皇上口谕要見侯爺,還不放行。”
小厮語氣淡淡,但偏生給人一股極大的壓力。侍衛此時也驚覺周雲曦并未诓騙他們,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看來你們是隻認令牌不認人了。”周雲曦将侍衛的反應看得清楚,伸手将小厮手中的令牌拿到自己手中,後才繼續道:“如此,我可否能進去了?”
周雲曦說着将拿令牌平放在手中,略微彎腰,遞到侍衛的眼前。
如此一來,侍衛頓時連聲應道:“自然能,自然能。”
說着,侍衛就站起身來,爲周雲曦打開牢門。至于此時巡邏至此的軍隊也看見了周雲曦等人,見守門侍衛這般恭敬,便走了過來。
“姑娘是?”
巡邏隊長開口,态度客氣。
“侯府世子妃,周雲曦。”周雲曦聲音清冷,面上有些不耐。畢竟她是來看侯爺的,這被人一再阻攔,心中到底有些不虞,“此物以證身份。”
雖不知道小厮拿出來的令牌是什麽令牌,但看剛才那兩個侍衛的反應,約莫也是個貴重的東西。
所以這個時候,周雲曦也現學現用,直接将令牌正面朝着巡邏隊長,面色沉靜,一雙本靈動的大眼睛,這個時候也略微迷了起來。
“即便如此,沒有聖上下旨,您還是不能入内的。”巡邏隊長有些一根筋,面色也極爲認真,“若您要見侯爺,煩請帶着皇上的旨意,或讓皇上身邊的人領着您過來,我等方可放行。”
巡邏隊長的話雖然也客氣的很,但裏頭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态度。如此一來,周雲曦的眉頭便狠狠一皺。
“皇上口谕,今日上午許我家世子妃來看望侯爺,閣下還想阻攔不成?”徐甯見狀也極爲不悅,雖說她不大想進入牢房,但此時周雲曦被人一而再的攔下,徐甯也沒了耐心,“我聽聞之前金雲廣金大人便來過牢中,怎的那個時候就不需要皇上親自下令了?”
“莫非在朝中爲官的,就有特權不成?”徐甯的聲音越發大了幾分,讓巡邏隊長的面色顯得有些尴尬,“若是如此,我家世子妃也在朝中挂了個戶部侍郎個官職,閣下莫非不知?”
“今日不同往時。”
巡邏隊長依舊沒有松口,不過面上的尴尬越發明顯起來。不過就算如此,徐甯也沒打算就此罷休。
如她所言,此前金雲廣都能進去,爲何周雲曦就不能進去了?何況周雲曦還是秦老侯爺的兒媳婦,這般一來,如何也比金雲廣更有資格入内看看吧?
“若非要皇上下令才可進入……”周雲曦自然也是不滿的,并守門的兩個侍衛方才已經讓路,如果不是這個勞什子巡邏隊長,他們幾人早就入内,見到了侯爺,“阿甯,去皇宮求見皇上,道我請皇上來天牢一叙。”
周雲曦這話極爲不客氣,讓巡邏隊長的面色頓時一變。
“世子妃這般說話,是對皇上不敬。”
“我一貫這樣與皇上說話。”周雲曦面色淡淡,“皇上與皇後娘娘尚且沒說什麽,閣下也不好多言吧?”
此言一出,巡邏隊長的面色就猛地一變。
他盯着周雲曦看了半晌,仿佛在掙紮猶豫,許久之後,才見他轉身對着自己手下的兵開口道:“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