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曦和秦風弈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這個時候的周雲曦看起來腳步都輕快很多，連帶着秦風弈的面容也不如往日般的冷淡疏遠。
“談好了。”林青聽見周雲曦的聲音過後便站起身來，對着周雲曦和秦風弈略微拱手，“世子，世子妃。”
“不必這麽客氣。”看林青如此周全的禮數，周雲曦不免覺着有些不好意思，“都是熟人，沒必要這樣。”
“我也就意思意思。”
林青聽罷也隻掀了掀眼皮兒看了周雲曦一眼，說出來的話将周雲曦頓時噎住。他那表情，就好似在說周雲曦是個白癡。
“公主的臉當真沒得治？”林青見周雲曦無言，便再度開口，“一點治好的機會都沒有了？”
“怎麽？你介意？”
周雲曦挑眉，一聽林青這話就知道定是西泠瑢诓騙了他。特别是瞧見西泠瑢對着自己眨了眨眼之後，周雲曦就越發笃定。
“并不介意。”林青搖頭，面色認真。
“不介意便好。”周雲曦點頭，面上出現幾分欣慰之色，“有治好的幾率，但很小，你不必抱有期望。最好的結果，公主的面上也會留疤，隻是不如現在這般清晰。”
這話周雲曦是反着說的，畢竟在慕成的幫助下，西泠瑢那張臉不被治好才是怪事。不過西泠瑢既然有意如此，周雲曦也不會和她對着來。
總歸，西泠瑢的臉又不是不治了，也不是治好了就不讓她見林青了。這時候讓林青心疼幾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治得好。”秦風弈看了周雲曦一眼，語氣淡淡，“林大人放心，公主的臉原來是什麽樣子，回京之時，就會變成什麽樣子。”
“當真？”
林青的語氣帶着懷疑，看向秦風弈的眼神也充滿了疑慮。按理說，秦風弈的話該是最能讓人信任的，可這個時候的林青，卻更加相信周雲曦。
在他看來，周雲曦可是救過皇後與皇嗣的‘神醫’。
“當真。”
秦風弈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讓林青登時轉頭看着周雲曦，眉頭更是狠狠的皺起。片刻後，又仿佛想到什麽一般的看向西泠瑢。
“你們合起來诓騙我？”
不過念頭一轉，林青就意識到自己中了兩個女人的圈套。不過林青并未氣惱，反而還松了一口氣。
“治得好便好。”他的聲音很輕，“雖然如今公主不在意，可日子久了，難免心中會有疙瘩。既然能夠治得好，還請世子妃盡全力，這人情，林青日後定當奉還！”
林青的話讓周雲曦挑眉，道：“這人情公主已經欠下了，林尚書不必再平白的送給我一個人情。”
“公主欠你的人情是公主欠你的。”林青并未有收回那句話的意思，反而還越發認真去起來，“世子妃治好公主，我便也欠你一個人情。”
“除去造反，我必事事應允！”
此言一出，周雲曦的眉頭也略微一挑。
按着她對林青的認識，這人是個一闆一眼的。
雖然腦子聰明，可在很多事情上是認死理的，絕不會變通的。此時給出周雲曦這麽一個‘承諾’，難免讓周雲曦覺着意外十分。
“就算世子妃推辭，我也會記下此事。”
林青看周雲曦不開口，就再度說着。
周雲曦見狀神色便怪了幾分，畢竟這還是周雲曦頭一次聽林青說這麽多話。以前周雲曦是覺着林青比秦風弈的話還要來的少的。
“我懶得與你說。”周雲曦不接話頭，而是看向西泠瑢，“我給小茜調制的藥已經好了，你随我過來，我給你們一道上藥。”
“都是刀傷，不必區分開來。”說着，周雲曦一頓，“不過小茜的傷痕比你久些，所以藥膏的分量要多些。”
這話自然是在給西泠瑢解釋，也免得此後發現兩人藥膏的分量不同讓人多心。當然，就算西泠瑢發現藥膏分量不同，她也不會多想。
不管怎麽着，周雲曦既然應下要治好她的臉，就不會食言。
“秦悅如何了？”
西泠瑢跟着周雲曦離開，至于秦風弈和林青，則是留在原地。畢竟兩人都是楚辭信任之人，林青既然來了，就也一定有别的事情要與秦風弈商談。
“沒死。”周雲曦看了西泠瑢一眼，語氣淡淡，“不過也快了。”
“你沒殺她？”西泠瑢聽罷周雲曦的話隻覺得不解。喪子之痛，周雲曦怎麽可能忘記？不要了秦悅的命，周雲曦心中又怎麽會快活？
“沒。”周雲曦搖頭，聲音淡淡的，不過唇角卻勾起幾分，瞧着心情極爲不錯，“我要讓她多活幾日，否則還有什麽意思？”
此言一出，西泠瑢的心中頓時明了。
合着周雲曦并非是不要秦悅的命，而是現在暫時不要，将她的命姑且留着、吊着，不讓她咽下那口氣。至于留着做什麽……
西泠瑢想到了自己之前差人将秦悅那一張美貌的臉蛋毀了，還讓人将她的雙腿直接打斷的事情。依着周雲曦這話，隻怕秦悅如今的情況，比在西域軍營的時候來的還要慘烈。
當然，西泠瑢沒有半分同情。
她擡手揭開自己的面紗，輕輕的撫上自己的臉，指腹感受着如今粗糙、凹凸不平的臉蛋，眼神倏兒暗了很多。
如林青所言，她如今就算沒有那麽在意，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勢必會慢慢的開口介意自己臉上的傷痕。
因爲在見了林青之後，西泠瑢的心中便對治好自己的臉充滿了急切之感。若是可以，他巴不得明日起來就能恢複如初！
“師傅。”周茜此時坐在凳子上，身前擺着瓶瓶罐罐，散發着一股子濃烈的藥味兒，“左邊的瓶子裏是合格的藥丸，右邊的是有瑕疵的，雖然不影響使用，不過藥效不如左邊。”
周茜說着就擡起頭看向周雲曦這處，目光觸及到西泠瑢之後，神色就多了幾分欣喜，連帶着聲音也清亮不少，“西姐姐！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