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曦從軍營中回到将軍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月兒彎彎,散發着清輝,在夜空中懸挂,靜靜的看着大地。
“說這麽多做什麽?是我做的,我都認了,你還想怎麽樣?”被将軍府的士兵押着雙膝跪地的男子滿面不耐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也是西域人?”這人的話并未讓周雲曦動怒,反而唇角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又是西域王讓你來的?”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那人聽得周雲曦的話之後冷嗤一聲,掀了眼皮嘲弄的瞧着周雲曦。這态度,擺明是瞧不上周雲曦的。
周雲曦依舊沒有動怒,隻笑眯眯的與此人對視,半晌沒有說話。興許其眼神過于和善,竟然這人覺着背脊發涼。
“你盯着我做什麽!”
那人語氣很憤怒,讓周雲曦聽罷蓦地一笑。她本就生的美貌,這忽的一笑,便頓時讓人覺着眼前一亮。
就算這人對周雲曦的态度極爲不屑,這時候見到周雲曦的笑容也不禁一愣,片刻之後才猛然回神。
“不做什麽。”周雲曦的聲音依舊很輕,面上的笑容越發溫柔起來,“隻是覺得你們鄰國人似乎将我大楚與西域的臣民都當做傻子,以爲三言兩語,就能讓我覺着你就是西域的人。”
“你們知不知道,這西域的人不管在大楚境内住多久,說了多久大楚的官話,這說話的時候,都會帶着獨特的口音。”
“這口音啊,你們鄰國人,模仿不來。”
此言末了,周雲曦臉上的笑容也消失的徹底。她直勾勾的盯着此人,見他昂着頭顱,惡狠狠的瞪着自己,便唇角微勾。
“你知道嗎,這毒是要命的。”周雲曦略微俯身,幾乎是貼緊這人的側臉低聲說着,“傳染性極高,碰過它的人啊,逃不過染上這毒的危險。”
說着,周雲曦便站直了身子,負手而立。
她俯視着這男子,眼神帶着明顯的戲谑和嘲弄。
這般的表情,讓男子的面色霎時一變。可就算如此,那男人依舊閉緊嘴巴,什麽也不肯透露,更不肯開口說一個字兒。
“讓我猜猜,你前幾日,是不是覺着渾身乏力,眼前發黑,食欲不振?甚至見了吃食就有惡心反胃之感?”周雲曦的語速十分緩慢,但卻讓男人的面色越發難看,“雙手偶爾還會發紫,使不上力氣,可對?”
此言末了,男子看向周雲曦的眼神便再度一變。可即使如此,那男子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
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盯着周雲曦,仿佛周雲曦的臉上寫了字或者有朵花兒一般的讓他移不開眼睛。
“我可以救你。”周雲曦語氣依舊平靜,不過卻後退了幾分,“你既然能夠拿到這毒藥,那就一定知曉我的身份。”
“那又如何?”男子面色陰郁,不過看向周雲曦的時候帶了幾分松動。
“不如何。”周雲曦聳聳肩,唇角出現一抹笑意,“隻是想告訴你,除了給你毒藥的人之外,這世上,就隻有我能夠救你。”
這話一出口,男人的面色就陡然一變,帶着藏也藏不住的糾結和複雜。他當然想活下去,可想到給他藥物的那人說的話,男人的心中到底有些恐懼和害怕。
他可清楚的記得,給他藥物的人,還在他身上下了毒,以此來對他進行警告!
“我知道你身上還有一種毒。”周雲曦笑了笑,仿佛将這男人看的透徹,“我也能給你解了,你信不信?”
男人不語,隻看着周雲曦。但若仔細觀察男人的眼神,也能看出其眼中也帶了幾分希冀之色。
他,想活下去。
“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騙我。”男人斂眸,低下頭看着地面,“你如果騙我說已經解毒,我又該怎麽辦?等死?”
“你可以确定毒素清楚之後再開口。”周雲曦唇角的笑容依舊沒有淡去,“這樣,你可能放心了?”
“好。”
周雲曦開出的條件百利而無一害。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就在将軍府,除非那人不要命了,否則沒膽子來将軍府中要他的命,讓他閉嘴。
而等他體内的毒素清除之後,他也會等着白祁等人将那人捉拿過後才會離開。如此,他的命不就保住了?
但這人沒有想到的是,周雲曦是說了會給他解毒,可并沒有說的不會再給他下毒。且讓他去軍營之中下藥的人,也早已經離開城池,根本沒有給周雲曦等人留下抓住他的機會!
種種算下,此人就算能夠保住一條命,後半生也絕對不會過得輕松!
“雲大夫,世子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侍衛恭敬禀告,将周雲曦的思緒拉了過去。她轉眸看去,正好看見秦風弈踏着月色而來。若非面容略微陰沉,還真足以讓小姑娘們神魂颠倒,恨不得直接對他以身相許。
“押下去。”周雲曦回頭看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同時從衣袖中拿出一個藥瓶扔到男人的跟前,道:“這是解藥,我希望你明日能過給我一個我想要的回答。”
男人不語,依舊低着頭。不過并未忘記伸手将瓷瓶兒握在手中,此後便被身後押着他的侍衛拖了下去。
至于他的去向,自然是将軍府中的牢房。
“問出什麽了?”秦風弈的聲音很輕柔,雖說眼神有些陰郁,但到底未将不好的情緒帶到周雲曦這處,“這麽晚才回來,情況很嚴重?”
“算不上嚴重。”周雲曦搖頭,算是回答秦風弈的第一個問題,“隻是軍中那些人需要篩選一番,防止第二次擴散,讓軍營中更多的士兵染上這毒素。”
“确定能夠治愈?”
秦風弈輕聲說着,看向周雲曦的眼神滿是柔和。
“确定。”周雲曦輕笑一聲,不過面上還是帶着幾分嚴肅和認真,“我需要的藥材,找到了多少?”
“兩車。”秦風弈聽周雲曦問起也緩聲回答,“是不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