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淩霄将你送回去。”
秦風弈的聲音壓低很多,一雙眸子盯着周雲曦,讓周雲曦頓覺有極大的壓力。可就算如此,周雲曦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我不回去。”她說的認真,與秦風弈對視的時候絲毫不懼,“我要和你一起去西域那邊,我要陪着你。”
“此行與往日不同,這一次,很危險。”秦風弈自然不肯,眉頭也皺了起來,面色瞧着有些難看。
這是秦風弈第一次對周雲曦露出這樣的神色,可即便這樣,周雲曦也依舊不肯折返回京。她看着秦風弈,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好似這樣就能夠讓秦風弈改變主意。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們護着我。”
周雲曦被秦風弈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弄的十分挫敗,也知道此前百試百靈的招數如今沒有用處。
“你以爲要去的地方是什麽地方?那是去打仗,不是觀光!”秦風弈被周雲曦氣的頭疼,說話也有些咬牙切齒,“聽話,回京。”
“不回。”周雲曦不依,沒有分毫退縮的意思,“你别想讓淩霄将我綁回去,你知道的,我有本事半路逃脫,屆時我一定不會讓你知道我的去向。”
這話讓秦風弈氣的青筋暴起,惡狠狠的盯着周雲曦。可周雲曦隻仰着頭與他對視,愣是沒有分毫懼意。
如此景象在别的士兵那處看來,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清秀侍衛在與他們的那殺人不眨眼的世子對峙,幾乎已經被判了死刑。
“再說了,秦悅定會去天牢中看我,去的次數多了,留在那處假扮我的侍衛也一定會被秦悅察覺,屆時她鬧得沸沸揚揚,滿京城的找我,你又不在,誰能護得住我?”
“莫非讓我就這樣被她拎着押入大牢,生死聽天由命?”
周雲曦這話說完後便不再開口,隻直勾勾的盯着秦風弈。她的眼神極爲認真,讓秦風弈霎時一頓。
是了,秦悅再去天牢幾次就能發覺‘周雲曦’的不妥,到時候她用些法子試探,牢中的那個‘周雲曦’指不定就會中招。
一經發現,周雲曦的罪名隻會更大,便是楚辭和柳玥想要護着她,也敵不過百姓與朝官的聯名上書。
如此算下來,還真是讓周雲曦跟着自己一道去西域,去到那戰場上才是最合适、最安全、最妥當的辦法了?
這個想法一在秦風弈的腦中冒出,秦風弈就猛地一驚。不管怎麽說,在京中,到底比在戰場安全不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覺得不管怎麽樣楚辭和柳玥都會護着我幾分,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周雲曦與秦風弈同床共枕這麽久,一見秦風弈面色改變,便也知道他的想法,“可秦悅,又豈會善罷甘休?”
“畏罪潛逃,讓旁人替我入獄這些罪名,足以治我一個死罪。”周雲曦聲音很輕,“加上西泠瑢失蹤,西域人死傷過半,你覺得楚辭當真能夠保的下我?”
“大楚皇帝若想護着一個人,自然護得住。”
秦風弈當然知道周雲曦說的那些不假,所以這個時候,秦風弈依舊沒有動搖将周雲曦送回京城的念頭。
在秦風弈看來,再怎麽着,京城也比戰場安全,比戰場讓他放心。
要知道刀槍無眼,兩軍交戰聲勢浩大,誰能注意到周雲曦這麽一個瘦弱的人?即使秦風弈記着周雲曦,他自問也無法時時刻刻的都盯着她!
“秦悅若想要我的命,楚辭也攔不住。”周雲曦輕歎,她瞧着秦風弈,語氣有些無奈,“你忘了秦悅也有功夫,還會醫術?”
“隻要你不出侯府——”
“她發現牢中的不是我之後,自會來侯府拿人。”周雲曦打斷秦風弈的話語,面色越發認真幾分,“不是嗎?”
此言末了,秦風弈就久久無言。
他知道周雲曦說的沒錯,畢竟秦悅如今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可在秦風弈看來,若周雲曦跟着他去了戰場,也并不安全。
“跟着你去,隻要我不出城,我不露面,隻做個普通侍衛在裏頭,誰能發現?”周雲曦見秦風弈面色松動便再接再厲,“你倒時候将我安排在淩霄身邊做個軍營之中跑腿兒的,也不會波及到我。”
“你倒是什麽都想的清清楚楚。”
聽得周雲曦那樣說,秦風弈便知曉周雲曦從一開始就打好了如意算盤,就等着自己松口好一股腦兒的說出來。
不過,這樣做倒也是最合适的。
“看不看得懂沙圖?”
秦風弈盯着周雲曦沉默半晌,想到也需要一個人清理沙圖,便也琢磨出一個能讓周雲曦留下的位置。
“地形?”周雲曦也知道秦風弈口中的‘沙圖’是什麽,但不能确定秦風弈話中的意思,“你若讓我建沙圖模型,我倒可以。”
這話周雲曦沒有誇大,她好歹當初也是個學文的,雖說曆史不大上的台面,可地理卻是極好的。
隻要有大緻地形,擺個沙圖還是綽綽有餘。不說能夠看透什麽陷阱,至少也能分辨何處适合埋伏。
“誇大可不是好事。”秦風弈擺明不信,他的本意是讓周雲曦清理的時候莫打亂了旗幟,卻不料周雲曦竟‘口出狂言’,“到了之後,便讓我看看你是如此建模型的。”
語罷,秦風弈就招手喚來一個侍衛統領,道:“此人有些用處,暫且跟在我身邊。”
“是。”
那統領周雲曦也眼熟,就是她所在的那個隊伍的統領。秦風弈給這人打招呼,便是答應讓自己跟在他身邊。
這樣一想,周雲曦的臉上就頓時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讓秦風弈頓覺無奈十分。好在周雲曦自個兒也知道收斂,不過刹那間就斂了面上笑意,乖順的立在秦風弈身側。
至于那夠義氣的、與周雲曦唠嗑的那個士兵,則是硬生生的挨了三軍棍以儆效尤,這時候早已經被放了回去,蹲在自個兒先前坐的地方喝水啃幹糧,同時哀怨的瞧着周雲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