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用來當槍使的、本該是宴會主角的秦風弈,自然而然的被抛在腦後。江家父子說的沒錯,朝中的這些文官,從來都隻關心自己的利益。
“世子昨日那般晚才回來,今早就得啓程,當真受得住?”
看着駕馬走在最前的秦風弈,一侍衛低聲說着。他回頭看了眼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的那送别的衆人,看着越來越遠的京城城牆,忽的覺得有些恍惚。
“你是小看世子,還是将這些路程看得太高?”另一侍衛瞥了此人一眼,面色瞧着有些不屑,“倒也是,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自然與世子比不得。”
“說話就說話,别人身攻擊。”那侍衛瞪了此人一眼,“什麽細胳膊細腿的,我這叫身姿勻稱,懂不懂?身姿勻稱!”
“娘們兒兮兮的,還勻稱。”
另一個侍衛嘟囔一句,但也并未再說什麽。都是侯府的人,他也不會知道對方不悅還非得挑事。
雖然這人他好似沒在侯府的侍衛裏頭見過,但到底覺着有幾分眼熟。加之秦風弈手下的人本就分散四處,臨時加了些人進隊伍,也沒什麽奇怪的。
“侯府的表小姐真不是個人。”那個侍衛沉寂半晌,後有些憤懑的開口,“害了世子妃還不夠,還得将大楚也扯進去,她莫非忘了自己也是大楚人?爲鄰國賣命,良心不痛?”
“爲鄰國賣命?”
聽此人這樣說,那清秀侍衛也來了興趣。他眼巴巴的瞧着這個侍衛,等着其将後面的話說完。
“誰不知道西域公主是被她擄了去藏起來?這罪名抛在世子妃頭上,惹得世子妃入獄,世子不得不出征與西域王對面,連帶着大楚邊境的百姓也跟着遭殃——”
“這樣的女人,五馬分屍都無人心疼!”
得了這話,清秀侍衛顯然有些怔愣。他瞧着說話這人,半晌沒有開口,眼神也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你這樣瞅我幹啥?”
侍衛被其看的心中毛毛的,當即瞪了他一眼。
“我以爲都是世子妃的過錯。”清秀侍衛被此人的話拉回思緒,輕咳一聲,“原來不是世子妃的問題?”
“世子妃那膽小如鼠的,往日看個屍體都怕的要命,哪裏來的膽子去幹這些事情?”侍衛輕嗤,言辭中似乎有幾分不屑,“再者,若她真有這樣的打算,咱們世子也會順着她,哪裏會留下這些線索給人把柄?還被關入天牢?”
“……你對世子可真自信。”
清秀侍衛半晌無言,許久才憋出這麽一句話來。他忽然意識到,秦風弈麾下的人,對秦風弈似乎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
至于這人說世子妃膽小如鼠的話,清秀侍衛則選擇性的忽略。或者說,其并不願意聽見這樣的形容。
“你,過來。”
時至晌午,衆将士紛紛退停下修整,啃着幹糧有一句沒一句的唠嗑。整日的時間裏頭,也隻有這個時間他們能夠放松幾分。
像此前那兩個侍衛那般唠嗑說話,也隻能小聲的說着,盡可能不被别人發現。否則的話,便是破壞行軍紀律,得受罰。
“我?”
此時的清秀侍衛瞧着立在自己跟前的高大男子,不免咽了咽口水。他頭一次覺得,這淩霄竟然有這麽高。
“行軍之時幹擾他人,世子要親自見你。”淩霄語氣淡淡,一雙眸子冰冷的可怕,“擾亂軍紀,自改親自請罪。”
“哦。”
聽罷淩霄這話,清秀侍衛便恹恹的起身,将幹糧兩三下塞入口中,嚼吧嚼吧的咽下,在拿過自個兒的水壺猛灌一口水,這才擡腳朝淩霄走去。
“等等!”不過才走出幾步,讓清秀侍衛覺着耳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回頭一看,不正是與他一道唠嗑的那人?“淩統領,這,這不是他一人過錯,我也有錯。”
“夠義氣。”清秀侍衛聽罷當即感歎,“不過是我先找你說的話,有錯也是我更多,算我一人頭上就行。”
“一并帶走。”
淩霄卻根本不管清秀侍衛的話語,直接大手一揮,将那侍衛押着。
清秀侍衛見狀頓時無言,心中哀歎。他知道,這次過去,恐怕‘兇多吉少’,那世子,定不會善罷甘休!
“世子很生氣。”淩霄領着清秀侍衛朝秦風弈所在之處走去,面容竟出現幾分無奈,“我從未見過他這樣惱怒。”
“我兇多吉少?”清秀侍衛遲疑片刻,緩緩開口。他看着淩霄,想從淩霄那張臉上看出些有利于自己的訊息,“要挨軍棍?”
“也不至于。”
淩霄被他的話弄的越發無奈,隻回頭看了其一眼。這個時候,淩霄會讓理解到秦風弈知曉他跟來之時面上爲何會有那樣複雜的神色了。
“世子讓您好生在侯府呆着,您爲何要跟過來?”淩霄到底沒忍住,“戰場之上并非兒戲,兩軍交戰,誰也顧不上您。您跟着過來,世子隻怕會分心。”
“我不用你們照顧。”侍衛讷讷開口,他明白淩霄話中的意思,但如他所言,他确确實實的,不用他們照顧,“我能照顧好自己。”
“你如何照顧自己?”就在這個時候,秦風弈的聲音陡然響起。其聲音帶着幾分陰冷,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周雲曦,我倒是不知,你膽子這般大!”
是了,這細胳膊細腿兒的清秀侍衛,便是周雲曦。
秦風弈本讓她在侯府等着,甚至派了安玉、徐甯、秦一三人将她盯着,可不曾想,還是讓這家夥跑了出來。
想到這裏,秦風弈就極爲頭疼。
他忽然記起,此前那道模棱兩可的賜婚聖旨下了之後,周雲曦曾斬釘截鐵、毫無顧忌的告訴過他,隻要周雲曦想離開,就無人攔的住。
現在看來,也果真如此。
“小聲些,小聲些,被人聽見了可不好。”周雲曦小心翼翼的朝着秦風弈靠近,也不懼面上帶着幾分怒火的秦風弈,隻自顧自的做着‘噤聲’的手勢,“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