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人的面色越不好看，許安的面上就越興奮。誠然，若讓許安見到幾人失控或者惱羞成怒的樣子，她會更開心。
“将她押下去。”楚辭掃了跪在地上的許安一眼，眼神極爲淡漠，“嚴加看管，若有任何問題，朕唯你是問！”
“是！”
林統領此時奉命而來，一來就聽見秦風弈這話。如此，林統領心頭也叫苦不疊。前腳還盯着鄰國公主和使臣，後腳就得盯着這意圖謀害帝後的罪臣之女——
這擔子，還真是一刻都不能卸下。
“皇上今日召我入宮，總不會隻爲了讓我見一見許安吧。”周雲曦說着笑了笑，“許安的事情已經到如此地步，我也不會再繼續保她，皇上應當知道的。”
“朕并非爲了這件事情。”楚辭搖頭，神色變得有些複雜。他與柳玥對視一眼，見柳玥微微點頭，到底輕歎一聲，“罷了，萬喜。”
“奴才在。”
萬公公聽得楚辭喚他自然輕聲恭敬應和着，同時貓着腰到跟前立着，等楚辭的吩咐。
“将鄰國送過來的信件給世子妃看看。”楚辭的面色依舊複雜，擺明不知應如何和周雲曦說這件事情。
看楚辭這樣，周雲曦便略一挑眉，對楚辭話中之意以及那一封鄰國的信件，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當然，周雲曦知道這信件，一定沒說什麽好事。如果不是這樣，楚辭又怎會是剛才那個态度、那個神情？
待萬公公将信件奉到周雲曦跟前之後，周雲曦便慢條斯理的展開細細觀看。越看，周雲曦的神情便越嚴肅，渾身都冒着憤怒的感覺。
“所以皇上準備給秦悅自由？”周雲曦深吸一口氣，“并且，我依舊不能動她？皇上可是這個意思？”
“暫且不可。”
楚辭這話說的有些艱難。他自然知曉周雲曦的痛楚，畢竟柳玥當初生産之時，他也極爲害怕柳玥與孩子會出什麽事情。
好在周雲曦在場，有驚無險。所以周雲曦的孩子沒了，楚辭也大抵知曉她的恨意，知曉她勢要秦悅償命的決心。
然如今秦悅身份爲鄰國公主，鄰國此番又特意來信，話裏話外都是告訴楚辭好生照顧秦悅，莫讓她受了委屈。
如此，若秦悅真出了岔子，大楚可不好給鄰國交代。自然，等某些事情塵埃落定之後，秦悅的命，楚辭也不會在意。
“我可以答應。”周雲曦沉默半晌，到底緩緩開口說着，“但是，還請皇上答應我一個請求。”
“世子妃直說無妨。”楚辭聽周雲曦這樣說便松了一口氣，他和柳玥不怕周雲曦提條件，就怕周雲曦死咬着秦悅不妨，非得現在就要秦悅的性命，“隻要朕能做到，絕不推辭！”
“皇上一言九鼎，既然說了這話，可不能反悔。”
周雲曦眯了眯眸子，她知曉楚辭已經開口提及秦悅和鄰國，那她若對秦悅動手，楚辭就一定會阻攔。
屆時兩方争執，隻有秦悅與鄰國得利。這樣的情況下，周雲曦隻能忍着。她總歸也忍了這麽久，不在乎再多些時日。
隻希望，她那早夭的孩子莫要怪她這個無能的母親。
“絕不反悔！”
楚辭自然答應的爽快，一來知道周雲曦不會提過分的要求，二來則因爲此事确實委屈周雲曦，楚辭和柳玥，都過意不去。
“若西泠瑢入府，懇請皇上賜我一道合離聖旨。”周雲曦說着便俯伏在地，沖着楚辭和柳玥叩頭，“懇請皇上、皇後娘娘恩準！”
此言一出，楚辭和柳玥便相顧無言。
他們怎麽着也沒有想到周雲曦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也如何都沒想到周雲曦應下了一件讓他們覺得棘手萬分的事情之後，就又給兩人一個同樣棘手的事情。
——這道聖旨他若真的如周雲曦所願，給了周雲曦，隻怕秦風弈知道之後會直接大鬧皇宮吧？
“雲曦，你不妨再考慮考……”
“皇上一言九鼎，想來不會食言吧。”周雲曦語氣淡淡，依舊跪伏在地，姿态十分恭敬，“九五之尊，如何能诓騙臣下？”
柳玥被周雲曦的噎住，也不知該說什麽。這個時候的柳玥，也隻能略帶埋怨的瞪了楚辭一眼，怪他爲何答應的那般爽快。
“等西泠瑢過門之後？”楚辭沉吟片刻，安撫的拍了拍柳玥的手，眸中閃過一道精光，聲音也溫和很多，“此後再給合離聖旨？”
“現在給。”周雲曦知道楚辭這話必定是有了打算，所以她也想的清楚，“便道西域公主西泠瑢與世子秦風弈成親之後，原世子妃周雲曦便與侯府再無關聯，此意即可。”
此言一出，楚辭便沉默的瞧着周雲曦。
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周雲曦還是和以前一樣，很不好糊弄。倒是楚辭做了這麽久的皇帝，竟有些忘了周雲曦的聰明。
“雲曦，你可想清楚了？”
楚辭輕歎一聲，也回憶起周雲曦的性子。他和周雲曦是朋友，爲了避嫌，所以自打登基之後就一直叫其爲‘世子妃’。如今忽而喚了周雲曦的名字，也擺明并非以君臣身份詢問，而是以朋友的立場關懷。
“從賜婚聖旨下了之後，我便想清楚了。”周雲曦裂開嘴笑了笑，不過笑的比哭還難看。她的眼神雖有認真，但也有哀傷，“皇上，看在我往日也幫了您與皇後娘娘不少忙的份兒上，還請您成全。”
得了這話，楚辭就更不知說什麽了。
連人情這東西都拿出來說事，其中認真楚辭也了解的清楚明白。柳玥，也知曉此事無法再勸。
“此事不用你拿人情來求。”楚辭輕歎，到底妥協，“朕方才答應了，隻要你暫且不動秦悅，什麽要求，朕都答應。”
“謝皇上！”
周雲曦聽罷便知曉楚辭答應自己，所以再度叩首，态度極爲誠懇恭敬。這讓柳玥看了暗自歎氣，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不過，好歹是等着西泠瑢過門之後，那聖旨才會生效。
這，約莫也算一個回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