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
柳玥見周雲曦過來便也輕聲開口,眼神再沒有給地上跪着的那人一分。
“多謝皇後娘娘。”周雲曦輕聲說着,态度與往日沒有什麽區别,并未因賜婚一事而對兩人甩臉。不過對于這被侍衛摁在地上跪着的老妪,周雲曦卻微微皺眉,“不知這位婆婆是何人?”
“婆婆?”
楚辭和柳玥沒來得及開口,那被摁在地上的人就擡頭看着周雲曦,一張不滿刀疤的可怖猙獰的臉,也頓時映入周雲曦的瞳孔。
刹那間,周雲曦就被其面容吓得一個踉跄,後退一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怎麽?世子妃不認得我了?”那人的聲音喑啞陰沉,一雙眸子更充滿恨意,“也是,如今你們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一個貴爲世子妃,如何還記得我?”
“你……”
周雲曦皺眉,眼前這張臉雖然可怖十分,讓她心驚,可仔細盯着瞧上半晌,卻又覺着确實有幾分眼熟。
“世子妃貴人多忘事,不妨我來提醒提醒你?”女子忽的笑出聲,不過因爲其聲音與八十老妪沒有區别,所以這個時候的笑聲直讓人頭皮發麻,“我啊,姓許,我的哥哥,當初也算是救了世子妃一命,我許家,當時也算庇護過世子妃您。”
“如此,您可想起來我是誰了?”女子說着一頓,眼神霎時陰狠十分,朝着周雲曦就要撲過來,“你如此忘恩負義,憑什麽還能活的如此逍遙自在!”
“許安——”
周雲曦聽罷女子的話之後倒吸一口涼氣,面容出現幾分錯愕。她分明記得許安也算貌美,雖不及柳玥那般有傾國之姿,但也确确實實是一個美人兒。
可看她如今這樣子……
“對,我是許安。”許安被幾個侍衛牢牢的摁着,就算方才想朝着周雲曦撲過去也沒有得逞,反而還被鉗制的越發緊了些許,“原來世子妃還記得我,真是讓人覺得榮幸之至。”
這話帶着滿滿的譏諷,也讓周雲曦頓時啞然。
許家對她有恩不假,周雲曦也清楚的記着。也正因爲記着,當初在楚辭準備直接要了許安的命的時候,周雲曦用自己的人情,來讓楚辭饒他一命。
不過現在看來,許安卻是對周雲曦恨之入骨。
“我當然記得你。”周雲曦緩聲說着,靠近許安一步,“你哥哥,如何了?”
“死了。”
許安冷冷開口,一雙眸子不滿陰霾。
她死死的盯着周雲曦,恨不得将周雲曦千刀萬剮,吞噬入腹。當然,對于坐在高位的楚辭與柳玥,許安同樣如此憎恨。
若非他們,她許家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可許安忘了,若非她利用金家的事情試圖離間當初身爲太子的楚辭與柳家、侯府的關系,楚辭又如何會對許家下手?
如果不是周雲曦保她,當初在讓柳玥動了胎氣的時候,楚辭就不會留她一命!這些,許安從未想過,隻覺着是衆人負她許家。
“你在騙我。”周雲曦抿唇,直勾勾的盯着許安的眼睛,“他沒有死,對不對。”頓了頓,周雲曦的聲音軟了幾分,“你如今這幅模樣,你哥哥如何了?”
“與你何幹?”許安冷嗤一聲,一雙眸子陰狠的滲人,“你難不成還想報恩?若想報恩,如何會讓我落到這樣的田地?要我命的人,不正是你與我們尊貴的皇後娘娘?”
此言一出,周雲曦便頓時無言。
她皺眉盯着許安,完全無法明白她爲何這樣說。
“世子妃若要你的命,你絕沒機會活着離開京城。”楚辭的聲音冰冷,卻成功的吸引許安的注意力,“你以爲,朕當初爲何饒你一命?”
“怎麽?還是世子妃求情不成?”
許安自然不信,她分明記得,當初追殺她與家人的就是侯府的人!若周雲曦真的有心放她離開,如何會有侯府的人去追殺她們一家!
她的兄長,才離開牢獄幾月,便被那些人逼得帶她跳崖,斷了一條腿!
“是誰要殺你。”
周雲曦抿唇,約莫知道有人刻意将許安的憤恨放在她和柳玥身上,爲的,就是許安再度回京的時候。
可若如此,又怎麽會這麽快就将許安暴露?周雲曦想不明白,不過隐約覺得能夠從楚辭和柳玥的口中得到答案。
“是你!”許安的眼神依舊充滿憎恨,面容極爲猙獰,臉上的疤痕仿佛蟲子一般随着其面部的變化動了起來,“還有柳玥!”
“皇上,爲何許安在宮中?”
此時周雲曦也知道從許安的嘴中問不出給什麽名堂,所以這個時候便不再搭理許安,隻看向楚辭和柳玥。
“興許被某些人帶了進來。”楚辭語氣淡淡,對這個昔日愛慕他的女子沒有絲毫憐惜,“玥兒用的糕點裏面混入的鉛毒,也是她放的。”
“什麽?!”
聽得這話,周雲曦便越發錯愕。若柳玥吃的食物裏那些鉛毒是許安放的,那麽胡家藥房裏面賣的鉛毒,會不會也是許安放的?
按着她這樣痛恨自己和柳玥的樣子來看,這不是沒有可能。
但即便如此,周雲曦也不覺得許安如今還有這樣大的本事。不說其他,隻要許安這張臉在人前出現過,就一定會被人清楚的記得。
“她是在秦悅住的宮殿裏頭找到的。”柳玥此時緩緩開口,面容瞧不出喜怒,看起來極爲平靜,“那個時候她站在牆頭,不知要進去還是出來。”
“秦悅……”聽柳玥說到秦悅,周雲曦的腦中便閃過一個念頭,同時也看向柳玥兩人,“此事,我從一開始就懷疑和她有關。”
“周雲曦,想要你的命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止一兩個。”許安聽得這話忽的大笑起來,“想要柳玥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數,楚辭啊楚辭,你真以爲你不娶妃,那些大臣的女兒們就能甘願了?那些大臣就能甘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