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這個東西别人興許沒有一點消息,但身爲大楚的皇帝,多多少少應當是知曉幾分的。早年間太上皇讓人勘測大楚境内所有的礦物,怎麽着也該知道‘鉛’這東西的不是?
“我們這樣過去不會被攔下?”
徐甯依舊跟着周雲曦,安玉則留在侯府裏頭以防鬧事。在處理繁瑣的事情上面,安玉比徐甯得心應手,也處理的更爲妥當。
“不會。”周雲曦搖頭,馬車因爲行駛的很快而略微颠簸。加之爲了不引人注目,周雲曦并未坐侯府裏頭最好的那輛馬車,而是選了輛最次的,“他們認得我。”
此話不假,周雲曦前段時間出入皇宮出入的頻繁,且對皇後柳玥有恩,但凡宮裏頭有些官職的,都大緻知曉周雲曦的模樣。
至于在宮門口會不會被攔——
周雲曦的手中,可有着進出無阻的令牌。那令牌從柳玥給她的時候開始就還沒用過,因爲她無事不會入宮,入宮即爲楚辭召見。
這般不請自來的情況,還是這麽久以來的頭一遭。
“皇後娘娘與皇上已經等了您許久了。”周雲曦的馬車不過才在皇宮的側門停穩,那立在側門的公公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還請世子妃随咱家來。”
這公公周雲曦也認得,他姓‘馬’。是楚辭登基之後就撥給柳玥幫着柳玥打點的大太監,是其心腹。
“看來皇上與娘娘早已經預料到我會來這一趟。”周雲曦見到他之後就笑了笑,頓覺有些唏噓,“勞煩公公。”
“爲世子妃引路是咱家的榮幸。”
馬公公笑着,貓着腰,恭恭敬敬的。
周雲曦也不再多言,領着徐甯跟上馬公公的步伐。既然楚辭與柳玥已經在等她,周雲曦也不會拖延時間,磨磨唧唧。
畢竟這件事情,牽扯最深的隻有她。
“朕猜你一定得出結果了。”周雲曦見到楚辭之後還未來得及行禮,楚辭就直接開口,同時柳玥示意馬公公将周雲曦扶着,不讓她跪拜,“如何?”
“中毒。”周雲曦倒也不墨迹,直截了當的開口。她看着楚辭,一雙眸子清亮的很,“這些身死與染病的人都有個共同點,去過城南的一家藥鋪。”
“城南的藥鋪?”
柳玥皺眉,似乎不太明白。
她分明記着,這京城之中的藥鋪幾乎都是周雲曦名下,既如此,城南那藥鋪又能有什麽問題?
自然,柳玥是想岔了,她自己也知道,京城之中的藥鋪是‘大多’是周雲曦的,并非‘全部’是周雲曦的。如果有人要做手腳,在藥鋪的牌匾上做些小動作,自然能夠讓一些不知情的百姓上當。
而那城南的藥鋪,便是利用了這一點。
“那藥鋪寫着‘周記’。”周雲曦眼眸微沉,語氣有些陰郁之感,“我名下的藥鋪都是‘周記藥鋪’,而非簡簡單單的一個‘周記’。”
“有人刻意冒充?”
聽到這處,柳玥也頓時反應過來。至于楚辭,則喝了口茶,沒有插話,隻聽着周雲曦與柳玥兩人交談。
“也在刻意引導。”
周雲曦沉聲回答,面容難看。
“朕讓世子去查了那家鋪子,那鋪子的掌櫃已經不在,藥鋪裏頭也隻餘下常規藥材,沒有任何異物。”楚辭這個時候才緩緩開口,提及秦風弈,“現在世子應當還在那處。”
“就算有異物,世子手下的人也不一定能夠注意到。”楚辭的話讓周雲曦微微搖頭,“皇上,您可知道‘鉛’?”
“鉛?”
聽得這話,楚辭的眉頭也略微皺起。他盯着周雲曦,隻覺得這東西聽着耳熟,卻又想不起到底在什麽地方聽見過。
此時又見周雲曦面色嚴肅,楚辭心中便也大緻明了幾分。
“死去與患病的人與這東西有關?”
“正是此物導緻。”
周雲曦回答的迅速,語氣也凝重不少。她看着楚辭,見楚辭皺眉,也猜到楚辭對鉛估計沒什麽印象。
但就算如此,周雲曦也不肯死心。
“是一種礦物。”周雲曦說着一頓,忽然想起自己忽略掉一點,“皇上,您應當知曉石墨吧?金屬鉛與石墨有幾分相似,但不完全相同。”
“石墨朕到知曉,用以寫字作畫……可這金屬鉛……又是何物?”楚辭說着一頓,擺明不太理解,“朕發現世子妃有時候的詞彙實在難以理解。”
“皇上可理解爲他們是石墨中毒。”周雲曦沉默片刻,知道自己這樣說并不準确,因爲慕成此時已經在瘋狂的翻白眼,還發出了痛心疾首的歎氣之聲,“如此說,皇上應當好理解些許。”
“他們怎會食用石墨?”
楚辭此時忽的想起鉛這個東西,太上皇還是皇帝的時候曾大肆搜尋礦山,其中便又一個與石墨有些相似的玩意兒。
但那東西并不知有何用處,加之金礦與鐵礦已經煉制不及,所以将其抛之腦後。這麽些年過去,楚辭還是第一次聽人提起那物。
“若有人将其研制成粉末,哄騙百姓是一種藥物,可以延年益壽,能夠促進養生,必定會有人上當。”
周雲曦倒也說的清楚,眼神也越發陰郁起來。那想害她的人簡直喪心病狂,竟然利用這麽多人命來給她使絆子!
當真不會良心不安不成!
“皇上,娘娘要的糕點禦膳房送來了。”萬公公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打破突然的沉寂,“您看?”
“呈上來。”
楚辭擺手,自然不會将糕點攔在外面。對于柳玥的寵愛,楚辭如今比以往更甚。這樣的發展周雲曦喜聞樂見,更歡喜見到。
“這糕點裏也有鉛。”
那幾盤糕點從周雲曦眼前端過去的時候慕成就忽的發聲,同時淡藍的軀體也跟着那端着糕點的侍女走着,一雙眼睛更一刻也不曾從糕點上移開。
“分量還不小。”
慕成啧啧稱奇,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周雲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