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秦風弈一行人還在歸京的路上,和離京之時相比,此時幾人之間的氛圍,卻是怪異十分。
“兩日。”
聽得周雲曦詢問,秦風弈也輕聲回答。與去時一樣,回京的時候,他與周雲曦兩人一輛馬車,林青和西泠瑢各自一輛馬車。
“今夜要在前面的鎮子歇下?”周雲曦開口詢問,聲音很輕,若仔細聽,能聽出幾分試探,“若可以,連夜趕路如何?”
“你身子受不住。”周雲曦話音剛剛落下,秦風弈便直接将她的話打斷,面容瞧着十分認真,“必須休息。”
“可秦悅——”
“她跑不了。”
秦風弈将周雲曦還未說完的話堵在嘴中,面容瞧着嚴肅,眼底同樣有着一絲恨意。他像回京的心情與周雲曦一眼急迫,可孩子已經沒了,他不能再讓周雲曦的身子受損。
前些時候因爲孩子的事情周雲曦本就傷到了底子,這段時間若再折騰的狠了,秦風弈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也正因如此,離京之時馬車行駛速度極爲緩慢,比正常的速度晚到了兩日。此番回京,自然也晚了兩日。
不然的話,他們這個時候已然入京。
“籲——”
又行了片刻,周雲曦就聽得秦七的聲音,感受到馬車慢慢停穩。等秦風弈站定之後,便将周雲曦拂了下來。
夜裏的涼風有些冷,剛離開溫暖的馬車直接讓周雲曦打了個寒顫。秦風弈自然不會讓周雲曦冷着,所以一把将她攬入懷中。
待入了驿站之後,才讓周雲曦從自己的懷裏出來。自然,因爲周遭的人不算少,且秦七也是亦步亦趨的跟着,所以這個時候的周雲曦,委實有些害羞。
“世子待世子妃果然極好。”
西泠瑢進來的時候是将手負在身後的,因着西域的服飾本就與大楚不同,所以也要厚上幾分。
加之其身子如今也比周雲曦好些,所以面對同樣的溫度,西泠瑢僅是覺得涼飕飕的,倒也算上冷。
不過在見到秦風弈這般寵着周雲曦,仿佛其是他的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捧着,西泠瑢到底有些看不慣。
“我大楚男兒待自己的妻子一貫很好。”林青聽得這話之後掃了西泠瑢一眼,後越過西泠瑢,站在秦風弈的對面,“趕了這麽久的路,世子不妨吃些東西再去歇息?”
此言雖是對着秦風弈說的,但在場的人都知道,林青是在問周雲曦。在林青看來,一個男子,這點折騰都受不住的話,也枉爲男子。
“也好。”秦風弈略微點頭,語氣柔和很多,“勞煩林大人。”
“不妨事。”林青得了秦風弈的話之後也不墨迹,當即轉身去了櫃台那邊兒,照着牌子上有的菜點了一同,後才折回,“總歸用的也是皇帝撥的銀子,算不上勞煩。”
此言一出,周雲曦就‘噗嗤’笑了出來。
剛與林青見面的時候她總覺得林青這人一闆一眼,不苟言笑,整日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和秦風弈相比都還要讓人不敢靠近,可相處的日子久了,才發現這林青竟也挺有趣。
譬如現在,用着楚辭給的銀子眼都不眨,甚至還隐隐給人一種用少了、用不完這些銀子的很可惜的感覺。
“皇上撥了多少銀子?怎的這一路用着都還有這麽多?”周雲曦有些好奇,“除去邊境那邊的住處早已安排妥當,這一路走來,可都是林大人在掏錢。”
“五百兩。”
林青也不顧及,直截了當的開口。此言一出,周雲曦就有些怔愣。
“怎麽了?”
見周雲曦如此,秦風弈也略微皺眉,隻以爲周雲曦身子不舒服,臉上的神色也多了幾分焦急。好在周雲曦回神算快,并未遲怔愣太久。
“沒事沒事,我隻是在想,五百兩銀子能用這麽久?”周雲曦的話說的有些遲疑,而随着她的話音落下,林青的面容便越發的怪異起來。
就好似,周雲曦那話是什麽奇怪的話語。
“我倒是忘了,世子妃名下的鋪子奇多,日進鬥金,對銀子興許沒有概念。”林青轉念就想到周雲曦爲何如此,所以也并未覺得奇怪,“五百兩銀子,若不貪污,倒也足夠這一路再走上三四趟。”
“這般耐用?”
周雲曦一愣,轉而想到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賣了一塊地也不過賺了幾十兩銀子的事情。頓時,周雲曦的面上就有些尴尬。
“太久不曾自己買東西,有些忘記了。”
此言讓西泠瑢面露不屑,她本就對周雲曦這類養的金貴的女子看不上,此番與周雲曦一道去了邊境一趟,也依舊不會改觀。
頂多,對于周雲曦那能言善辯的巧嘴,和做生意的頭腦有幾分佩服罷了。除此之外,西泠瑢可謂半分都瞧不上周雲曦。
“看來皇上出資入周記的鋪子,委實是一個賺錢的好門道。”林青笑了笑,瞧着比之前的笑容順眼自然很多,“這銀子還是從剛到手的紅利撥出來的,皇上說,僅是一小部分。”
“皇上誇大了。”
周雲曦面上有些尴尬,如今京中的米鋪百分之九十都是周記,也就是周雲曦名下的,所以她賺的滿盆理所當然。
但若被臨清這樣說,周雲曦卻有些不知該說什麽。與此同時,周雲曦也暗自慶幸,當初讓楚辭出資與他四六分成,是再聰明不過的決定。
若那個時候沒有那樣做,此時的周記米鋪就算不會受到打壓,也絕不會發展的這麽迅速!京中占了百分之九十,京城以外的地方,也開始逐漸入駐,其利潤何其客觀,不言而喻。
“林大人還說漏了。”西泠瑢聽得此話輕笑一聲,聲音如銀鈴兒般清脆,但偏生不讨喜,“世子妃名下除去米鋪,還有藥材鋪,魚塘,花卉鋪子乃至于果蔬。”
“我聽聞,世子妃往日還養過品質極佳的牲畜。”西泠瑢說着一頓,“仔細算算,這京中常用之物的供給,隻怕大半都在來自世子妃名下的鋪子吧?”
此言一出,周雲曦的面容就頓時一變。
西泠瑢這話是什麽意思,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