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說來奇怪,邊境的士兵們自打那日之後就再沒有看見過秦悅出現。就好似這人從頭到尾都不存在,僅是士兵們看花了眼。至于秦風弈等人,更是連秦悅的影子都爲見到。
可一人眼花也就罷了,邊境士兵這般多,如何個個都花眼?
唯一的解釋,隻有秦悅那厮再度藏身,不知身在何處。
“将軍,京城來了聖旨,人已經到将軍府的門前了。”
秦風弈等人不過才折回鎮南将軍府一日,守門的侍衛就匆匆來報。說出的話更讓衆人面上多出幾分詫異。
“聖旨?”
“回林大人,确爲聖旨。”侍衛神色認真,“看起裝扮,該是京中的将領才會有的甲胄,這般着急,怕有要事。”
林青凝眉,面色難以遮掩的沉了幾分。楚辭不會無緣無故的下聖旨,此番這樣突然,莫不是京中出事了?
但想到楚辭的手段遠非他能比拟,也就不如剛剛聽見這話的時候來的擔心。當務之急,是将那傳旨的人請入将軍府,如此才能得知楚辭是爲何意。
“聖旨到!”就在這時,那京中來的将領也已然入府,他環顧四周,見秦風弈等人都在這處也不再墨迹,“煩請諸位接旨。”
此言說的也算客氣,即便其風塵仆仆,面上盡是灰塵,嘴唇有些起殼,這人也沒有絲毫的不耐。
不過從他的面容來看,林青和秦風弈等人也大抵猜到此事必定十分着急。若非如此,此人不會這樣狼狽。這副樣子,一看便知路上不曾好好歇息。
“臣等接旨!”
見他如此,林青等人也不墨迹,當就撩了衣袍跪下,姿态恭敬。即便是江越,也沒有搖擺架子的意思,幹脆利落的俯身叩拜。
對于楚辭這個大楚皇帝,江越确确實實的,存了尊敬。
“諸位快快請起,皇上說了,聖旨隻是走個形式,裏面也僅有一句話而已。”那人将幾人跪下之後便也快速開口,并未有宣讀聖旨的意思,“皇上說了,要世子與林尚書盡快回京,萬不可耽擱片刻!”
“爲何突然召我兩人回京?”林青皺眉,頗爲不解。按理來說,他們本該将此事處理幹淨之後再回京不遲,此時聖旨突傳,實在讓人心中難解,“京中出事了?”
“也算不上出事——”
那人聽林青這樣說便也開口回答,隻是話到此處就戛然而止,似乎不知接下來的話應當如何說出口。
片刻後,這人才理好思緒,道:“鄰國使臣前些時日突然入京,欲與皇上商談此處的礦山之事,那人胃口極大,張嘴便要半匹礦山。”
“鄰國使臣?如今?”
聽得這話,秦風弈的面色也頓時陰沉不少。他們前幾日才在邊境那處見了鄰國之人陸仟,礦山之事更是早已回絕,擺明态度,爲何京中還有一個鄰國使臣?莫非……
“那使臣何時入京?名字身份爲何?”
秦風弈忽的意識到興許從一開始鄰國就在耍詐,來邊境與他們商談本就是一個煙霧彈,爲的就是模糊他們的視線。
“于七日之前入京,名爲陸仟,乃鄰國皇帝手下一名大将。”
聽得傳聖旨這人的話之火,林青等人的面色便越發難看陰郁。
若入京的那個是陸仟,此前他們見的那個人,又是誰?江越在這處駐守多年,與陸仟也見過幾分,沒道理認不得!
“既然入京的那個才是陸仟,那秦悅爲何在這裏,就能解釋的通了。”周雲曦的聲音不輕不重,恰好讓衆人聽得分明,“當初她能給瑤瑤治好臉上的疤痕,那就一定能夠将人易容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
此言一出,林青的面色便越發難看。
他抿唇不語,一雙眼睛盯着别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對于鄰國而言,就算他們略過林青等人入京又如何?難道楚辭就會答應将那一半的礦山許給他們?
這自然是無稽之談,鄰國的人也該清楚才對。那麽,在陸仟之後,又利用秦悅将他們留在這處,拖延這麽些時間,目的爲何?
林青忽然想不明白。
“我們來了這裏将近一月,鄰國知曉礦山之事是被西泠瑢透露。”周雲曦面色凝重,“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秦悅就已經去到了鄰國境内,将礦山之事告知鄰國皇帝,而他們就以此與我們演戲,拖延時間。”
“真正的陸仟,則早朝着京城而去,帶着鄰國國書,一路暢通無阻,等其面聖之後,我們才得到消息。”周雲曦說着一頓,“他們想将我們留在這處?”
“想不明白的話,或許有一個人能給出答案。”
秦風弈面色雖不大好看,但與周雲曦說話的時候語氣卻溫和十分。這樣的秦風弈江越往日沒見過,但這段時間見多了,便也日漸習慣。
也正因此,江越還感歎過秦風弈果真是侯爺親生的兒子,對自己的妻子,也是一般無二的寵愛。
“你是說那夜的黑衣人?”周雲曦一聽秦風弈的話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所以這個時候也頓時反應過來,“可這麽久都沒問出有用的消息,如今能夠問出?”
“隻是因爲此前沒時間問罷了。”江越這時緩緩開口,同時瞪了周雲曦一眼,似乎對周雲曦剛才那話極爲不滿,“什麽叫做這麽久都沒問出有用的消息!”
周雲曦本未反應過來江越爲何這般,不過聽了江越後面的話之後,周雲曦的心中就頓時了然。
合着,江越是因爲她自己那話而不悅。倒也是,拷問手段唯獨軍中最爲狠辣嚴苛,方才她說沒問出來,在江越看來興許是一種輕視。
“是我失言。”周雲曦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容,眉眼彎彎的樣子瞧着甚爲可愛,讓江越的火氣也頓時消散不少,“還請江伯父勿怪。”
“小丫頭片子不知道這些不足爲奇。”江越倒也受用,所以輕哼一聲别過頭去,“行了,跟我過去看看,讓你知道知道什麽是‘拷問’。”